“二位這是什麼意思？”蕭氏聽得皺眉，語氣已有些不悅。
可那二人聽了，卻半點也不怕，反倒笑着道，“我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郡主該不會要爲了這麼點小事生氣吧？”
“郡主素來寬宏大量、菩薩心腸，咱們不過隨口說了兩句，郡主還不至於會生氣，倒是張夫人你，太小心了。”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說，那些不明所以的貴婦人聽了，也紛紛來湊熱鬧。
蕭氏何時受過這樣的閒氣？
“二位若要爭執，大可上別處爭執去，我沒這等閒工夫！”蕭氏當即冷下了臉，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
李夫人和張夫人聽了，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隨即嗤道，“郡主何必生這樣大的氣？我們不過是問下今上今兒宴請咱們的緣故，郡主既然知道，說一說又能有什麼？”
“就是說，素日總聽聞郡主心善，可如今看來，這傳聞……只怕多少也有些水分吧？”
其他貴婦人心裏都不解元嘉帝宴請的緣故，自然也好奇，聽了二人說的，紛紛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只不過是，要比那二人說得更小聲，沒那麼直白就是。
“今上宴請，我怎麼可能知道爲何？你們——”蕭氏冷冷開口，心裏更不快了，張口就想懟回去，卻聽……
“二位夫人既然如此想知道，爲何不直接去問今上呢？”
葉明沁從容起身，眉目清冷地看向二人，脣畔泛起一抹嘲諷，“亦或是去問皇后娘娘也可，畢竟皇后娘娘和今上是夫妻，今上想做什麼，沒人能比皇后娘娘更清楚了，不是麼？”
話說完，見那二人被說得面色漲紅，可葉明沁卻並不想就此放過她們，笑笑，“至於我母親，心善與否，那也得看對方是什麼人，對方若不是什麼好人，自然也不用太心善。”
這二人的夫君都不是什麼太大的官，家中也沒什麼大官，今日會一上來就針對她母親，必然是受了誰指使。
不是元嘉帝，便是蕭衡！
“……”李夫人和張夫人被她說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張了張嘴，最後只說了句，“長輩們說話，你個小輩插什麼嘴？這就是你們葉家的家教不成？！”
“長輩？”
葉明沁卻聽得一笑，秀眉輕挑，“你們二位是姓葉呢，還是嫁給了我們葉家人啊？既然都不是，你們算什麼我的長輩？”
“哦對了，我母親是襄陽郡主，我亦是清河縣主，你們見了我們，理應行禮，不過這兒是宮中，行禮便就不必了，可你們對我母親如此咄咄逼人，實屬以下犯上，按律，怎麼也得打個十大板吧？”
最後一句，葉明沁刻意拖長了尾音，面上卻帶着微笑。
仿若……一隻笑面虎。
“我……”李夫人氣得想反駁，卻又發現反駁不了，可又不甘心，乾脆什麼也不說，只哼一聲。
張夫人卻有些害怕了，雖說夫君讓她和李夫人配合着“唱戲”，讓她不用怕了襄陽郡主，但眼下人家擡出身份來說事，她怎麼能夠不怕啊？
“沁兒……”蕭氏看着這般的女兒，縱然心中動容，卻也不願讓女兒再說下去，免得事後被人詬病。
可葉明沁卻只回了句“母親且坐着”，便繼續看向了那二人，紅脣微翹，“二位可準備好被打板子了？雖說這兒是宮中，但宮中最不缺的就是板子了，相信就是今上和皇后娘娘知道了，也必定會支持我的。”
“畢竟，我這也是在正一正律法，省得往後都有樣學樣。”
律法！
聽到這個，這下子張夫人可不敢再端着了，連忙賠了笑，“縣主誤會了，我……我也不過是那麼以爲，便說了兩句，可其實，我是一直都知道，令堂是個最心善不過的！”
可李夫人聽了後，卻惡狠狠地剜了眼她，隨即看向了葉明沁，既不甘又沒辦法，只得道，“縣主也不用說這些，咱們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而已，還算不上是以下犯上，畢竟這律法再嚴，總也不能不讓人說話了！”
“可縣主既然不喜，那往後我們不說了也就是了，有什麼可值得縣主這般生氣的？！”
落下這樣一番話後，李夫人便要轉身離去，卻聽到一句：
“呵，似李夫人這般陰陽怪氣地說人長短的，誰見了，又會喜歡呢？”
葉明沁仍舊微笑着，半點顏面也不給李夫人留，說完了，還看向張夫人，讚許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張夫人便是個好樣兒的。”
“……縣主謬讚了。”張夫人聽了，尷尬又慶幸地訕訕一笑。
真險啊！
看那李夫人，還死鴨子嘴硬，回頭等出了宮，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
李夫人卻聽得氣極，憤然轉過身來瞪她，“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以爲，我就真不敢把你如何了？！”
“沒什麼意思，不過是字面意思而已，”葉明沁依舊微笑，“好心”提醒她一句，“對了，若說李夫人方纔頂撞於我母親，勉強可以說是說話不過腦子，嘴快了。”
“可這會兒，李夫人拿手指着我，還對我口出威脅之言，那便就真是以下犯上了。”
原本李夫人還在盛怒中，可一聽到她這句，立刻噤了聲，只一雙眼睛憤憤地瞪着她。
葉明沁則微笑着迎上她的目光，還朝她挑挑眉，氣得李夫人就差吐血了。
邊上看熱鬧的貴婦人們見了，也紛紛噤了聲，都暗自慶幸，還好自己也就只附和了兩句，沒像李夫人一樣去打“頭陣”。
這清河縣主，可和她們這些婦人不一樣，人家是做大事的！
“今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正在李夫人憤怒難當卻又無可奈何之際，一道尖細仿若掐着嗓子般的聲音響起，驚得衆人紛紛起身，一絲不恭敬也不敢有。
蕭氏幾人也紛紛起了身，同葉明沁一道，面向來人。
“參見今上、皇后娘娘，今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衆人叩拜聲中，元嘉帝已攜手容皇后過來了，在最上首座落下後，這才朝衆人大手一揮，“諸位免禮平身，入座吧！”
葉明沁等人自然是再次叩拜，隨即才起了身，紛紛入座。
葉明沁是縣主，蕭氏是郡主，又是母女，自然是坐在一處，顏夫人是從一品誥命夫人，自然也同她們坐在一處，唯有顏蓁，身上並無品級。
可她是隨顏夫人來的，又是顏夫人親女兒，要坐在一處並沒人說什麼。
偏偏……
“顏姑娘可不適合坐在這兒。”同李夫人一道過來的一個貴婦人淡淡開口，眉眼間盡是高傲。
跟在她身邊的李夫人立刻附和，“可不是麼？什麼也不是，憑什麼坐在這兒？”
說着話時，李夫人還特意看了眼葉明沁，挑釁之意十足。
方纔她是沒救兵，這會兒她的救兵到了，看這葉明沁還怎麼囂張！
“我……”顏蓁從來就是個暴脾氣，聽了二人這話，一氣之下起身，就要回懟，卻被葉明沁拉住了袖子。
顏蓁不解地回頭看她，便見她輕輕地朝自己搖了搖頭。
見了，顏蓁心裏再不願意，也只能忍了，悻悻地坐了回去。
葉明沁這纔看向李夫人的救兵，微笑開口，“阿蓁不適合，那麼王妃娘娘以爲，誰又適合？王妃娘娘身份過於尊貴，自然是不可能同我等坐在一處的，至於李夫人麼……那就更不適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