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葉明沁第一次上朝,便遇上了大朝會。

    大朝會上,蕭衡率先開口,“啓稟父皇,禮部尚書容大人的嫡孫容淮,乃是已亡隨國太子姜淮!”

    唰!

    隨着蕭衡這句話落下,朝堂上瞬間激起了千翻浪。

    “什麼?那容淮是隨國太子姜淮?這消息可靠麼?”

    “隨國太子姜淮,不是說早已死了麼?當時可還是今上親自點的火,把人活活燒死的啊!”

    “噓!這話可不敢說!不過話說回來,那太子姜淮也確實是早已死了的,四殿下到底是從哪兒聽來的謠言?”

    除了葉相父女和顏閣老等人,其餘人包括武將在內,都在小聲地議論着此事。

    幾乎沒有一個人是相信蕭衡所說的。

    畢竟,世間衆所周知,隨國太子姜淮早已亡故,又怎麼可能還會活着?

    而且,而且還成了禮部尚書的嫡孫!

    “什麼?小四,此事可當真?!”元嘉帝一副“不知情”的模樣,雙目瞪大。

    可實則,元嘉帝心中還是頗有些不快的,昨日小四告訴他這個消息,可他卻無法將葉家人繩之以法,最後讓小四去抓容氏母女。

    卻沒想到,容氏是抓到了,可蕭疏影卻沒抓到!

    如今他只要一想到,容氏極有可能是隨國舊部,容氏給他生的女兒,必然也是帶了反心的!

    這事從昨晚到現在,他心裏便不痛快,卻沒想到,小四今日竟還要當衆提起來!

    這不是逼着他沒臉麼?!

    “回稟父皇,此事千真萬確,如今姜淮已起兵,即將攻打下趙國,若是等姜淮攻打下了趙國來,下一個,必然是咱們蕭國!”

    蕭衡拱手,冷冷地說着,“兒臣以爲,當務之急,是派兵前往蕭國增援,護住了趙國,蕭國纔沒有危機!”

    “而與姜淮有關的一切人等,都應該先關押起來,等到查明瞭後,再決定放不放人!”

    “趙國會有如今這個下場,必然是因爲其內部被潛進了不少內應,所以兒臣懇請父皇,立刻下旨,緝拿和姜淮有關的所有人!”

    最後那句話,分明是衝着葉明沁說的。

    葉明沁心裏清楚,看着眉目冷漠的蕭衡,卻只彎了彎紅脣,並未急着開口。

    倒是顏閣老聽了,立刻拱手,“今上明鑑!此事老臣等人可謂是毫不知情,畢竟老臣一直以爲,姜淮是容尚書的嫡孫,又是葉相未來女婿,便對姜淮頗有幾分看重。”

    “可此事,並不能怪到老臣等人頭上,畢竟這天底下人那麼多,老臣等人也從未見過隨國太子,如何能辨認得出來?”

    “倘若今日四殿下要以此事,來定老臣等人的罪名,那麼,老臣等人必然不服!”

    一席長長的話,顏閣老說得頗爲慷慨激昂,面上透着憤憤不平。

    可葉相的一顆心卻沉了又沉,怎麼都沒想到會這樣。

    容淮,容淮不是真的容淮,而是隨國太子姜淮!

    姜淮,姜淮……怎麼會是姜淮?

    忽地,葉相猛地看向了葉明沁,眼裏滿是狐疑。

    女兒同容……姜淮一向走得近,姜淮的真實身份,女兒會不會早就知道了?!

    “臣附議。”

    葉明沁自然察覺到了父親在看她,也多少猜到,父親心中必然懷疑她了,卻並不去看父親一眼,而是朝元嘉帝拱手,“倘若容淮便是隨國太子姜淮,臣雖與姜淮有婚約,但並不知姜淮真正的身份。”

    “四殿下今日若是要因爲此事,便將臣等一干人,列入姜淮的同黨,那麼不光是臣,天下許多人都會不服!”

    “何況,如今趙國雖說戰火紛飛,領軍人物雖說確實是自稱爲‘隨國太子’,但究竟是真是假,還沒有個確切消息,也無人看到那太子就是容淮,臣以爲,今上應先派人去確認!”

    葉明沁一身朝服,雖說是個女兒身,但穿在她身上,卻無半點違和之處。

    反而,令人肅然起敬。

    “這倒也是,若那容淮真是姜淮,別說葉侍郎了,就是容尚書,也未必就能發現得了,畢竟,這世間會易容術的人可不少。”

    “沒錯,萬一那容淮,不,那姜淮是一直都以易容術示人,那麼臣以爲,葉侍郎等人是無罪的。”

    “臣亦如此認爲!四殿下所言,過於片面了點,懇請今上採納葉侍郎的建議,派人去確認一下!”

    一個個的朝臣,紛紛站到了葉明沁這邊。

    蕭衡聽得憤怒不已,卻又不得不忍住,目光極冷地看向葉明沁,“葉侍郎的說辭,我一樣不信!”

    “葉侍郎若是同姜淮光明正大的,爲何這麼久,葉侍郎會忽然對姜淮傾慕上?葉侍郎可別忘了,在姜淮出現之前,你我已有了私情!”

    唰!

    隨着蕭衡的話一出,朝臣們再次震驚,葉侍郎和蕭衡之間其實有過私情?

    這不可能吧?

    不過,朝臣們又好像確實回想了起來,早先姜淮還沒出現時,四皇子確實時常路過相府啊!

    嘖嘖,葉侍郎既然與四皇子相互愛慕,最後又爲何會同姜淮定親?

    要知道,葉侍郎同那姜淮,似乎認識還不到半年光景啊!

    “四殿下還請慎言!”

    葉明沁秀眉微蹙,冷冷地回擊,“下官與四殿下之間,從未有過私情,倒是四殿下,如此污衊下官,又是何道理?!”

    二人爭鋒相對,誰也不肯讓誰,元嘉帝見了後,到底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內鬥,正要出面說,卻見……

    “都出來,拿下反賊葉書遠和葉明沁!”

    蕭衡冷喝一聲,瞬間便從四面八方涌出來了許多甲士,氣氛也隨之緊張了起來。

    “蕭衡!你這是要做什麼?!你這是要反了朕不成?!”元嘉帝是真沒想到,兒子居然還敢公然這樣做!

    他這是什麼意思?

    造反?逼宮?!

    元嘉帝心裏憤怒不已,朝左右怒喝,“金龍衛!”

    可在元嘉帝話音落下後許久,也不見金龍衛出來。

    一衆朝臣見了,心底雖驚恐,但都明白今上今日,怕是要被逼宮了。

    嘶!

    逼宮啊!

    活了這麼久了,他們可還是頭一次見到皇子逼宮啊!

    四皇子……四皇子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勇氣?

    “父皇不必喊了!”

    蕭衡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冷眼掃過葉明沁幾人,最後落到了元嘉帝臉上,“這陣子,父皇一直將權柄外放,兒臣便以爲,父皇不宜再做天子,免得蕭氏皇族的基業葬送在了父皇手中!”

    “今日,並非是兒臣要逼宮,而是兒臣勸父皇,將皇位禪讓給兒臣,好好地去做個太上皇,不必操勞國事,豈不是美哉?”

    禪讓!

    元嘉帝這下是聽得真真切切的,心裏憤怒不已,卻又有些畏懼,急得不行,乾脆破口大罵,“你這個孽障!畜生!朕是不會將皇位禪讓給你的!你休想!”

    可蕭衡卻半點也不在乎,甚至不屑地笑了笑,“今日還真就由不得父皇,金龍衛早已跟了兒臣,畢竟父皇整日不理朝政,他們看不到未來。”

    “在兒臣手底下,兒臣能讓他們看到未來,所以,父皇也不要再掙扎了,將皇位禪讓出來,兒臣還願與父皇做一對父慈子孝的父子。”

    否則,他不介意弒父!

    蕭衡這幾個月來,一直都在宮裏修身養性,但實際上,卻是派孟廣義去暗中發展。

    孟廣義不負他所望。

    原本他還願意再拖一陣日子,可如今容淮變成了姜淮,等姜淮登基成了天子,葉明沁與姜淮已定了親,便就是隨國未來的皇后。

    以父皇的脾性,即便心裏再憤怒,也不會動葉明沁一下。

    而他,絕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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