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昭精心招待,這份心意,丁大娘自然感知,便感恩戴德,抹着淚說,“昭昭,從前你孤苦伶仃,大娘可不是圖着有一日要你報答,才養着你。你如今做了首輔夫人,大娘爲你高興,也不曾想過,要你報答半分。”

    顧昭昭眼圈兒也紅了,“大娘,您說得我都知道,我知道您不圖我報答您,如今這是您應得的,您只管受着就好,可千萬別覺得過意不去。”

    丁小治見她二人,哭成一片,心裏不落忍。他素是個聰慧的,又知道疼姐姐,見狀說,“奶奶,姐,你倆別哭了。”

    又拉着丁大娘的手說,“咱們就住下吧,姐是疼咱們。奶奶不圖姐什麼,可奶奶也要想着,萬一有哪些不知趣的,說咱們姐當上了首輔夫人,就不管咱了,咱們也得爲姐的名聲着想啊。”

    “是了。”顧昭昭轉涕爲笑,“到底是治兒深知姐姐心思。”

    一路重逢,光顧着哭。顧昭昭連讓他們用茶,喫點心,還吩咐小廚房做出一桌席面兒來晚上喫。

    後又想起來柴房裏還關了兩個人,遂說,“大娘,今兒還有一件事。昭昭我必須給大娘您出這口惡氣。”

    說罷,轉頭看了看丁大娘頭上包着的白布,心疼道,“大娘還疼嗎?”

    “已經不疼了。”丁大娘搖搖頭,“昭昭,什麼事兒啊?還得替大娘我出這口惡氣。”

    顧昭昭命紫瑜去傳話,讓寧生把柴房裏頭關的兩個人給帶來。寧生帶了幾個小廝,架着兩人來到錦墨閣,丁大娘見狀,喫驚的起身,“她們怎麼……”

    顧昭昭冷笑,看着兩人,陳翠香也驚了,望着顧昭昭,認出了是她,嘴裏依舊不乾淨,“好你個顧昭昭,你個不知廉恥的東西。你還敢捆我們!你個小粉頭子你。”

    寧生見狀,兩個大嘴巴子左右開弓,扇完才說,“你敢對首輔夫人不敬!”

    紫瑜接過話茬,強勢道,“你嘴裏放尊重些,上頭坐的可是當朝一品誥命夫人。你說錯話,做錯事,都是要殺頭的!”

    陳翠香被唬得閉了嘴,臉上火辣辣的灼疼。

    這才知自己捅了多大的簍子,又轉而換上笑意,滿面堆笑求饒,“夫人,姑奶奶,您放了我們吧,我們知道錯了。”

    顧昭昭哪裏理會她,側目問丁大娘,“大娘,您現在可是我奶奶。我是首輔大人的夫人,那您也就是首輔大人的奶奶!就是這個家裏的祖母,這倆人要怎麼發落,全聽您一句話的事兒。”

    這話,也是說給底下的人聽的

    丁大娘哪兒承受得住這種殊榮,忙說,“昭昭你別折煞大娘了……”

    她再看了看陳翠香和李小花,嘆了口氣說,“我這一把老骨頭,吃了半輩子的苦,什麼罪沒受過。可我這一生,從來沒欺過別人,別人欺我,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昭昭,就別計較了,我老了,可不想再圖生業障了。”

    丁小治卻說,“奶奶,幹嘛饒他們,從前饒了,那天推得您都撞出血了。”

    他拉着顧昭昭的手說,“姐,你就該痛打他們一頓。”

    嚇得陳翠香和李小花渾身發抖,顧昭昭一想,也罷,左不過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只她還氣陳翠香推了丁大娘,害大娘受傷。不殺他們,也不能輕饒。

    便罰了二人在府裏刷了兩天恭桶,沾染了一身腌臢氣,適才放他們回去。

    且說陳翠香和李小花回到李府,各自瘦了一圈兒不說,還弄得一身的狼狽樣兒,李宜之見了驚歎,“我的娘欸,娘,小花,你們怎麼弄成了這個樣子。”

    “別提了,都是那個小賤人!”陳翠香一面抱怨,一面把她和李小花是如何被捆到首輔府,又是如何被虐待,這些事添油加醋的這麼一說,還忿忿道,“這小賤人,當初不就是個傻子,現在也不知是怎麼開竅了,還爬到我頭頂來拉屎撒尿了。”

    李宜之自是心疼老孃和妹子,讓人趕緊燒水,準備換洗的衣裳等等,心下發恨,卻無處發作,他自知是鬥不過賀蘭玖。更可恨的是,過後顧昭昭身邊的寧生,還親自來府上。

    說是傳首輔夫人的話兒,讓李宜之警醒着點兒,可斷不能再讓她老孃生事,否則的話,新賬舊賬一起算!李宜之恨得牙根癢癢,可又敵不過首輔府,還得連聲哈腰點頭的說是。

    再幾日,李宜之因陳翠香和李小花時常在耳邊抱怨,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因此這幾日喫飯睡覺都無精神,後來府裏的人匆匆來報,說太子府的人來傳李宜之,讓他速速過府。

    只這一瞬,李宜之的腦子猶如醍醐灌頂那般,一刻驚醒,心內詫異嘆然,更不知所爲何事,所行究竟是兇還是吉。

    躊躇不安的換上衣裳,來至門前。見到太子的人,李宜之拿出一錠銀子交與那人手中,“敢問小爺,不知太子傳我過府所爲何事啊?”

    沒想到,那太子府的人,手一回塞,把銀子塞回他手裏,一言不發,只說讓他速行即是。

    李宜之未曾打聽出來,心裏仍舊不安,只得速速的坐轎前往太子府,來至太子私殿,孟霖坐在太師椅上根本不理他,瞥了一眼底下跪拜之了,自顧自品茶,同侍妾玩笑。他跪在底下,頭上細汗密佈。

    又過了一會兒,太子打發走侍妾,凝視着李宜之,“金科狀元果然名不虛傳啊……”語氣淡淡無常。

    李宜之結結巴巴的回,“謝……謝太子爺,太子爺,謬讚……謬讚了。”

    忽的聽聞一聲巨響,太子拍案而起,將那茶杯狠狠地摔在李宜之面前,碎瓷片崩落一地,飛出的細瓷,劃破了他的臉。

    但聽太子驟然大怒,“好你個李宜之,才進京幾天啊,就學會了私交大臣了!看起來,這官場上的事,李大人是如魚得水啊!哼,我看你是成心想要和本太子作對是吧?”

    李宜之怔了,忙說,“太子爺,下官冤枉啊,下官何曾私下裏結交大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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