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顧昭昭這番話，村長有些驚詫，支吾了半響也沒有說錯個所以然。
看着他這般模樣，顧昭昭則氣定神閒地說道：“我是看到了孫婆婆家的借據，這才地出了肯定的結論。之前雖然有猜測，但也不敢擅自斷定。想來你們應該是在那次天災之後，才陸陸續續找黃家借銀子的吧？”
哪怕話說到了這個份上，村民仍然是沒有站出來。
顧昭昭看在眼中，神情平靜，未曾有所催促。
她耐心地等待着，眼看着時間一點點過去，有人終於憋不住了。
“顧夫人，你說得沒有錯，的確是這樣的人。”
有人這麼說，其餘人急忙在旁邊阻攔起來：“鐵匠頭，你可千萬別亂說。回頭讓那邊的人知道了，咱們整個村子都是孫家那般的下落。”
如此說來，顧昭昭算了徹底的清楚。
怪不得這些村裏的人看着是那般的好心，可孫家的人還是接連的被黃家害死。說白了，其實他們也被黃家所威脅。因此在看到孫家的遭遇時，壓根不敢動手，只得在事後伸出援手。
哪怕如此，這也不怪他們。
這些人說白了，其實也是受害者。
“放心，我不會害你們的。就以我首輔夫人的身份在這裏，說什麼也會想辦法幫你們一把的。”顧昭昭聲色堅定地說道。
欠債還錢的確是天經地義，可黃家這般放出高利貸，那就是要逼死這羣人。既然自己碰到了，那麼就索性連同孫家的事情一塊處理了。
在清楚了顧昭昭的身份了，不少人都開始心動了起來。
若是能夠藉此擺脫黃家的話，那以後是否就會變得不一般了。
“顧夫人，我說！”有人激動地喊道，“我家其實同孫家差不多的情況，只不過孫家的媳婦長得好看，被黃天寶那個禽獸給看上了，這才招惹來殺身之禍。不過我們這些人雖然活着，卻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就是啊！顧夫人有所不知，當初我們也曾去衙門申訴過，哪知衙門整個村子過去，也足以撼動衙門分毫。甚至他們還抓走了我們家中的老人、婦人和孩子，威脅我們！”又有人跟在後頭附和起來。
“這些年，我們不得不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就是這樣，每年收成賣出來的銀子都不夠還銀子。再這麼下去的話，我們只有將田契和房契都給交出來，這才能過挽回。”有人也唉聲嘆氣都說着。
聽着些人所說的話，村長自愧不如：“顧夫人，要說起來的話，這都是我的錯。當初黃家的管家來同我說，只要我們找他借銀子，到時候將銀子還回去就行了。哪知，最後卻惹來了這種禍事。”
“說到底，我纔是這個村子的罪人。奈何這個銀子怎麼還都還不掉，還害死了孫家一家子。我當真是沒有顏面再當這個村長，死不足惜啊！”
然而村長的話語卻沒有引來其餘人的不滿，反倒是各個急忙出言寬慰起來。
“村長，你千萬別這麼說。當初你也是好心，那些銀子不多，卻也的確救了我們不少。”
“如果不是黃家心思歹毒，沒有同我們明說的話，我們也不至於這樣。你也爲了幫我們，連田契和房契都交給黃家抵押了，對我們而言，當真是足夠了。”
……
看着眼前的村民團結一致，饒是平日鎮定的紫瑜，此刻心下也憋不住這團火氣。
“黃家實在是太過分了，一點兒人性都沒有。”
顧昭昭眸光微動，她想說些安慰的話，卻也不知從何安慰。
連衙門都幫不了他們，說再多又有什麼用，不過都是一些可憐的人。這些年地傷痛，就算自己說再多也於事無補。
將自己從思緒中拉了回來，顧昭昭開口道：“大家別灰心，既然我來了，那麼就會想法子幫你們。如今事情已經有所瞭解，可否請大家將手中的借據給我看看？”
既然一帆的借據在他的身上，那麼這些人也應該有。
按照大殷的律法，有效的借據必須要是雙份，不然就算是鬧到了衙門跟前，也可以判定借據無效。黃家可以做出這些事情，那就不怕將借據給交出來。這也是剛纔在來的路上，紫瑜告知自己，她方纔得知的。
看來這個時代，有些地方還是能夠與時俱進的。
果不其然，這些人的身上都有借據。
二話不說，各個都回去拿了出來，交到了顧昭昭的跟前。
正如一帆的借據那般，基本上都是如出一轍。
顧昭昭在大致瞭解後，她擡眸望着眼前的沙河村，在看看身後的村落。
突然想了一個問題，她問道：“這附近除了你們，可還有旁人同黃家借銀子？”
提及這事，之前衆人未曾來得及認真想過，如今被她這麼一說，紛紛思索了起來。
“顧夫人，俺家媳婦的孃家就是隔壁王家村的，他們村子似乎有人同黃家借了銀子，具體情況同咱們差不多。不過當時我琢磨着自己的銀子，也就沒有多想。”
“對！俺家一個親戚就住在不遠處另外一個村子，那個什麼河東村，他們那邊似乎也有人找黃家借過銀子。”
……
一時間此起彼伏，即便是顧昭昭不認識這些地方，可光憑這些人的描述，也能夠察覺到範圍之大。
爲何黃家要給那麼多人借銀子，目的又是爲了什麼？
如此想着，顧昭昭看向了沙河村後頭的大山。
或許是因爲站在山腳下的緣故，這座山顯得格外龐大。
“紫瑜，我們回去。”顧昭昭望着回頭的路走去。
紫瑜沒想到此事突然這麼戛然而止，無奈之下，她只得代替顧昭昭同諸位村民解釋了一番後，急切地跟在顧昭昭的身後，小聲地嘀咕起來。“夫人，你倒是等等我。”
回去的馬車上，紫瑜見顧昭昭緊蹙地眉頭，忍不住詢問道：“夫人，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對此顧昭昭神情凝重地說：“此事……或許不是我們想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