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心知道青陽市與合一市中間隔着一個市,距離省會有點遠。“媽,您還記得您小時候的事情嗎?”
“媽只記得小時候喫不飽穿不暖還捱打,其餘的都記不得了,我忘記打我不給我飯喫的人長什麼樣了,但我知道她一定不是我的親媽媽,嗚嗚嗚……”張桂芳忍不住了,放下碗筷捂着臉哭泣。
“媽媽。”
“媽。”
田小龍和田美一起喊着張桂芳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掉,碗裏的擀擀麪也不香了。
田大虎摟住老婆,讓她在他的懷裏趴着哭。
“媽,對不起,我不該問這些。”田心低下頭,任憑眼淚滴在碗裏。目前只有鑑定DNA才能確定媽媽和老太太是不是一對親生母女。
田大虎擦擦臉上的淚水說:“你媽這人就是嘴上潑辣,心地非常善良,因爲你太爺救了她,她說她要像你太爺那樣做個好人,你媽做到了,她救過好幾條人命……”田大虎說着說着不說了,臉上露出驚訝懊惱之色,彷彿後悔自己的一時失言。
田心低着頭,沉浸在悲痛中,沒在意田大虎的話,更沒注意到田大虎的反應。
“都別哭了,喫飯。”田大虎吆喝一聲,母子四個才從傷感中解放出來擦擦眼淚接着喫飯。
一家五口剛喫完,全迎軍來了。
一家五口對全迎軍非常尊重,三個孩子一起叫爺爺,並且搬來凳子讓全迎軍坐下。
“爸,鍋裏還有飯,桌上還剩點菜,你將就着喫點。”張桂芳說。
全迎軍擺擺手,說:“我喫過了,我來是想問心心,上次那種生日蛋糕是從哪買的,我想給大鳳也買個生日蛋糕,大鳳最近精神頭不太好,總是胡言亂語,明天正好是她的生日,我想買個蛋糕讓她開心開心,沖沖晦氣。”
“對哦,明天是媽媽的生日,爸,蛋糕的事情你不要操心,我讓心心去買。”田大虎看向田心。
田心扯扯嘴角說:“爸,您別看我,您問我媽,只要我媽同意,我就去買一個蛋糕。”
田大虎看向拉着臉的張桂芳:“老婆。”
張桂芳瞪着田大虎不說話。這是不同意了。
全迎軍說:“我出錢,或者讓心心帶我一道去蛋糕店,要不然我不知道從哪買蛋糕。”
“行,爺,明天我帶您去蛋糕店走一趟,您自己出錢買蛋糕。”田心說完,看向張桂芳:“媽,您放心,我不會出錢的。”
張桂芳給田心一對大白眼,那眼神彷彿在說:我信你個錘子。
“說定了,我回家了,都歇息吧。”全迎軍樂着,擡起大手撓撓田心的發頂:“小滑頭!”
“嘻嘻嘻……”田心傻樂着。
一家五口送全迎軍出去,直到看不見爲止纔回到家裏。
田大虎去房間拿出一百塊遞給田心:“一百塊夠不夠買一個生日蛋糕?”
“夠了,我兜裏有錢。”田心沒收田大虎的錢。
張桂芳撇撇嘴說:“瞧把你大氣的,一伸手就是一百塊,也不想想這錢是誰掙的。”
田大虎鬧了個大紅臉,摸摸鼻子沒說話。
田心摟着張桂芳,田美摟着田心,母女三個別提有多親熱,把一旁的田大虎父子羨慕壞了。
田大虎羨慕嫉妒張桂芳,女大避父,兩個女兒都長大了,不能像小時候那樣在他懷裏撒嬌了,但可以在老婆懷裏撒嬌膩歪,羨慕嫉妒死他了。
田小龍也想摟着媽媽睡,可是爸爸不同意,硬是插在他和媽媽之間,把他給擠一邊去了,瞧在爸爸身體不好的份上,田小龍也就沒和爸爸搶媽媽了,而是趴在田大虎肚皮上伸着小腦袋聽媽媽和大姐聊天。
田小龍沒完全聽懂田心和張桂芳在說什麼,着急慌忙說:“大姐,我想去省會的家裏住幾天,下回你去省會,把我帶着。”
田美說:“我們家在省會的房子還沒買呢,大姐只是在計劃買房子中,你着急什麼?笨,沒聽懂,還亂插嘴。”
張桂芳說:“心心,把戶口本隨身帶着,看到合適的房子,買!到時候我們全家都搬去省裏住家,離秦大鳳那個老妖婆遠遠的。”
田大虎仰面躺在牀上,雙手枕在腦後,睜着一雙深凹下去的眼睛,記憶彷彿回到了很久以前:“很多年沒去省會了。”
……
第二天天沒亮,全迎軍就來了。
“爸,您怎麼來這麼早?”田大虎問。
“我擔心心心一大早上工去,到時候我找誰陪我一起去買生日蛋糕?”
“爲了陪您去買生日蛋糕,心心說她今天不上工,現在還睡着呢。”
“噢,那我在這等等,等她醒來。”
“天沒亮呢,您在竹牀上躺一會。”田大虎說。
“好。”
……
睡夢中,田心感覺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嚇得她一下子睜開眼睛。
見是全迎軍站在牀邊,田心懸着的心放鬆下來。唉呀媽呀,爺這是在幹什麼?一雙桃花眼睜得那麼大,死盯着她瞧,嚇到她了。
“爺發現你和你媽簡直是一個模板刻出來的,太像了。”全迎軍露出微笑說,但他的眼睛裏卻是滿滿的失落,這孩子肯定不是他和大鳳的孩子,可大鳳一口咬定說心心是他和她的孩子,還說了一些其它讓他驚訝的話,看來大鳳的病越來越嚴重了,開始胡言亂語了。
吃了早飯,田心騎着自行車馱着全迎軍向市區跑去。
“心心,太快了,慢點慢點。”全迎軍在後面叫道。
一上自行車,田心就想低飛,把身後的全迎軍忘了。
田心放慢車速,往前騎着。
“爺,顛不?”
“爺皮實,顛點沒什麼。”
“爺,您爲什麼要來響水村娶了秦大鳳?”
“爺那時家裏城分不好,能取到老婆就不錯了,不挑。”
“唉,好好的一朵鮮花插在牛糞裏了,可惜了。”
“你奶苦一輩子,嫁給我是委屈她了。”
“鮮花是您,秦大鳳是牛糞。”
“啊?哈哈……心心,去一下摸骨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