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前,她從沒想過會見到肖鬱。
前世她死後才知道有肖鬱這個人,她魂魄遊蕩,不知道這個世界還有哪裏可以去。
沒有家,沒有牽掛的人,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仇恨。
後來她發現,跟在肖鬱身邊能看到更多更精彩的東西,足夠給她解悶。
於是她成了肖鬱的常駐嘉賓,除了肖鬱離開寧城的時間,因爲她的魂不能出寧城。
池早自認這個世界,應該沒有幾個人比她更瞭解肖鬱了。
畢竟有將近十年的時間,她一直以他看不到的形態跟在他身邊。
在他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他最真實的樣子、生活習慣、情緒、一切的一切,他以爲沒人知道,但其實她都看過。
而他對她卻是完全陌生的。
所以她敢在林家人面前撥通他那沒幾個人知道的私人號碼,她知道他接電話的習慣,矜貴冷淡高傲,絕不會問她是誰。
只要在他反應之前掛掉電話,毀掉手機卡,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覺。
他不認得她,也找不到她,她卻無聲無息借他震懾了林家。
哪怕最後謊言會被揭穿也晚了。
可她沒想到,第二天就撞上了他。
現在看來,他早就認出了她,只不過在憋着等今天呢。
池早看了眼肖鬱手上那張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她口袋裏掉出來的辟邪符,心情難得的不太平靜。
他已經轉頭看了過來。
不得不說,哪怕再看十年,肖鬱的臉依然是她見過最好看的。
那雙眼睛明明不管看誰時都冷的刺骨,卻依然有人前赴後繼地往毒霧裏撞。
他的人生就是那團霧。危險神祕、充滿了誘惑。
特別是,像現在這樣,他突然低低笑了,“又見面了。”頓了下,他問,“怎麼站着不動,是不喜歡這裏嗎?”
池早做出一副茫然的樣子,“這是哪裏?”
他微微挑眉,“你說呢。”
池早沒說話。
肖鬱緩緩收了笑,手指一動,把符紙捏成團扔了。站起身,踩着那團符紙走到她面前。
彷彿有一條吐着信子的蛇帶着涼意逼來,把她包圍。
池早下意識想退後。
腰間一緊,被人錮住,他的手挑起她的下巴,冰涼的觸感讓人汗毛倒豎:“你不是喜歡我,看到我爲什麼不高興?”
如深淵般的眼眸凝視着池早。
她趴在他背上的時候,肯定沒想到有一天會到他懷裏、真實地感受他身體的溫度。
池早渾身一僵。
她在想,她現在是該和他撕破臉,來個魚死網破,還是……假裝茫然,見招拆招。
三秒後,嘗試打開僞地獄、召出陳楚楚失敗。
她知道他是個很危險的人,但她從來不知道,居然連鬼都怕他。
可她那時候爲什麼能近他的身?
有時候飄累了甚至順勢趴到他背上,她也從來沒覺得有哪裏不適。
池早知道自己這會怕是很難脫身了。
她儘量表現的不心虛,對上他的眼睛,“你上次,不是說認錯人了?”
他又笑了。
笑聲低而輕,“這你也信。有沒有認錯人你不知道嗎?”
他語速緩慢、隨意地報了一串數字出來,“你的號碼,我可是有備註的,小棗兒。”
“小棗兒。”他替她補充,語氣溫柔,“怎麼了,長大了連你小名都忘了?”
他攬着她,冰涼的手指從她的下巴,劃到了她臉上,“你想不想看我鎖在抽屜裏的資料,全是你的,從一歲到十歲。”
自從父母離婚,謝雲枝扛起家庭重擔,她的小奶名就很少被叫起。
可他,查她查的仔仔細細,連小名都沒有漏掉。
至於備註?
池早前世跟了他那麼久,從來不知道他居然還存過她的號碼。
可是,爲什麼要留下她的號碼?
難道他怕林染的血源跑掉,所以還對她留了個意?
可他後來看上去似乎也沒那麼在意林染,那爲什麼剛開始又對林染與衆不同。
想到這,池早眸光一暗。
眼前的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危險分子,臉上的手指像一條危險的蛇在遊走。
“你說你喜歡我,一輩子只喜歡我,可是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你明明那麼緊張那麼害怕……”他的目光隨着手指在她臉上游弋,如深淵般的注視,聲音低懶,“小棗兒,你騙我,我最不喜歡別人騙我。”
冰涼的指尖滑下,摸着她的脖子。
耳邊“叮”的一聲,系統光幕突然彈出,出現一排感嘆號:
“冥府警示:未來大佬即將黑化,請宿主謹言慎行,及時阻止大佬黑化!走錯一步,宿主連帶系統一起毀滅!”
池早懵了。
什麼情況?這到底是冥府系統還是拯救大佬系統?
不是抓抓鬼驅驅邪就行嗎。
爲什麼還會有阻止大佬黑化的任務!
這意思是如果肖鬱黑化,那她和系統都會毀滅……
池早只覺脊背發寒。
來不及想那麼多,她一把抓住他在她脖子上危險徘徊的手,“我沒騙你!”
他的手很涼,而她因爲生病發燒,渾身都是燙的。
此時此刻,池早覺得自己去娛樂圈,應該出道即巔峯,不拿奧斯卡都對不起她的努力:
“肖鬱,可能你不信,但我對你的感情不是用‘喜歡’或者‘愛’就能衡量的。”我呸!“我知道你不喜歡我,你放心,只要你不喜歡,從今天開始我絕對不會出現在你面前打擾你的生活,我對你的感情,也絕不會變成你的困擾和負擔。”
肖鬱眼底難得的出現一絲詫異。
他直直盯着她,感覺她手心的滾燙,微微眯眸,“是嗎?”
池早明顯感覺到他身上的危險氣息散了些。
偷偷往系統光幕看了眼,警報還沒解除。
點頭,她認真地說,“我沒騙你,我緊張是因爲……見到你而緊張,我害怕是因爲我們離得太近了,我有點……不習慣。”我呸!
池早微微垂眸,假裝嬌羞,心裏卻被自己噁心的不行
前世今生兩輩子,她都沒說過這麼膩人的話,更何況是對他——這個她趴在他背上時吐槽過的“真人坐騎”。
肖鬱笑了,笑聲又低又輕,“沒想到你對我那麼情真意切專一癡心。”
他深如寒潭的眼底閃着莫測的光,輕輕摸着她的脖子,語氣溫柔緩慢,“你最好每天都喜歡我,你知道的,我最討厭別人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