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被噁心到了。
袁勻卻覺得,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回頭看向池早,有些委屈。
於是在池早眼裏,這張血肉模糊頗爲噁心的臉,對她露出了違和的表情。
池早:“……”
這個炸毛,模仿能力還是很強的。
學到了精髓。
恐怖是恐怖,但噁心,也是真的噁心。
他的恐怖,對別人或許很有殺傷力,但對於同樣養鬼、接受能力比普通人強的歐陽大師來說,噁心顯然更直觀一點。
池早想了下,朝袁勻擡了下手。
袁勻立刻明白她的意思,倒掛的身體往下一沉,離歐陽大師更近了。
只差一毫米,就能貼到歐陽大師身上。
它的假髮像海藻一般生長,纏上歐陽大師的身體。彷彿在歐陽大師身上找着什麼。
吐到一半的歐陽大師身體一顫,差點沒跳起來,“你幹嘛?!”
他想甩開袁勻,可袁勻卻直接趴到了歐陽大師身上,像個爪魚似得,以一種扭曲到極致的姿勢緊貼着他,一邊嗅着什麼一邊說:“當然是找你的小鬼啊……”
歐陽大師大驚。
立刻就要把它甩開!
於是冷眼旁觀池早就見他瘋狂地抖動,跟身上有無數蝨子在跳似得。
她挑了挑眉,突然撩起了自己的大袖子,緩緩朝歐陽大師走去,聲音不鹹不淡,“我說了,我這人動起手來沒輕沒重的。你自己不好好交代,那就別怪我了。”
……
病房外。
簡霍兩家,包括郭成明,都站在走廊,望着那扇緊閉的門。
市醫院頂樓的vip病房,專供有錢有勢有權的人使用。隔音效果當然很好。
但隔音再好,畢竟離的近了,只要病房裏有什麼大動靜,都多少能聽到點的。
就像那天,池早和那女人共處一室,沒多久病房裏就傳出了驚恐的尖叫。
可今天,一直都很平靜。
霍家人有些擔憂。
只有郭成明,淡定自若。
霍二爺終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問,“郭總,大師她……是不是對上次我給的酬勞不大滿意?其實大師這麼辛苦幫忙,我都知道的。上次那只是請大師出面的酬勞,這次還有這次的……還有,大師有什麼要求都可以提的……”
郭成明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搖頭,“霍二爺放心吧。謝大師不是那些看重身外之物的人,她既然接了你的單子,就一定會盡她所能。”
霍二爺正要再說些什麼。
突然。
病房裏傳出一聲痛叫!
所有人一怔。
緊接着,慘叫聲接連響起,忽大忽小,忽輕忽重。
仔細聽……竟是歐陽大師的慘叫!
隱隱約約還夾雜着乒乓哐啷的聲音。
像是……在打架……
哦不!
像是單方面被打!
聽到這個,簡從鵬和郭成明不約而同都想起了之前在簡家莊園、池早抓那厲鬼時的一幕。
那時候,她也是這樣,在樓上,一頓拳打腳踢,把那厲鬼揍地嗚呼哀嚎!
這……
難道場景重現了??
病房內。
池早拳頭落下。
伴隨着她的聲音:
“誰給你的臉和我討價還價?”
“誰給你的勇氣和我談合作?”
“臉大如盆,就你這小把戲,也配和雲玄門比?”
“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出拳頭你不喊痛!”
“……”
歐陽大師呼痛聲不絕於耳。
期間,他還嘗試過反抗。
畢竟,也是“大師”級別的人,他其實是有點身手的。如果按照平時,哪怕他手上戴了手銬,他也不可能會被人打的無力還手。
可今天,他面對的是傳承自秦遠山且已經練出內勁的池早。
“別打了……別打了!啊!”
隨着歐陽大師的慘叫,袁勻終於從歐陽大師身上摸到了那隱約透着陰氣的東西。
頭髮一扯。
哐當。
一塊其貌不揚的玉佩就掉到了地上。
歐陽大師大驚。
“那是我的!”
想爬去撿。
可池早反應更快,一把把玉佩撿了起來。
“炸毛,綁起來!”
“是!”
袁勻一聲應下,頭髮一甩一卷,把歐陽大師纏住,來了個五花大綁!
池早退後一步,甩了甩揍到發麻的手,又看着臉色煞白鼻青臉腫的歐陽大師,淡淡補充了句,“還有,雲玄門能傳承千年,除了有他們千年的底蘊,還需要一顆爲善的心。就你,心腸歹毒,走着歪門邪道的捷徑,還想建個比雲玄門還厲害的門派?癡人說夢!”
雖然她是陰差,是冥府的公職人員。可她也是雲玄門的弟子,是秦遠山用心教導對待的徒弟。
哪怕她到現在還沒進過雲玄門,沒見過雲玄門除秦遠山外的人,可因爲秦遠山,在秦遠山的耳濡目染下,她對於雲玄門是打心底敬佩的。
雲玄門對於玄學的研究和敬畏態度,是其他人達不到的。
它值得人尊敬。
哪怕才入門幾個月。
可池早內心,已經認了這個師門。
這歐陽大師又算什麼?
還想開山立派比過雲玄門?
她聽不得這樣一個沒有道德的人去和雲玄門比。
歐陽大師不明白她爲什麼幫雲玄門說話,也沒時間去想。
他看着池早拿着他那塊玉佩,無比驚慌着急。
而池早已經拿起那玉佩看了。
玉佩到了手裏,她細細感應,果然從玉佩裏感應到了那隻小鬼的氣息。
和普通鬼不同。
玉佩裏的小鬼,陰惡之氣更重,但存在感,卻更小。
難怪之前見到歐陽大師時,並沒察覺到他身上還養了只小鬼。
這塊玉佩,應該就是裝小鬼的容器。
也是這塊玉佩,將小鬼的氣息阻隔。
池早眸光一閃,看向歐陽大師,“如果我猜的沒錯,你利用這隻惡魂,以霍餘傾的照片爲媒介,讓小鬼附在霍餘傾的照片上,通過這個方式,遠程控制、甚至傷害霍餘傾的身體,是嗎?”
歐陽大師眸光劇烈震動,卻被他死死壓抑着。
池早繼續說,“如果我猜的沒錯,只要這塊玉一碎,小鬼就沒了容身之處,你與小鬼的聯繫會被切斷,從此它便不會再受你的控制,甚至……有可能將你反噬……”
見歐陽大師還是沒反應。
池早冷笑,拿起玉佩,“不說話?不說話,那就毀了它!”
她說完就作勢要摔。
歐陽大師急叫,“住手!!不可以!”
池早挑眉,“嗯?”
歐陽大師對上她幽冷的紫眸,感受着她帶來的強烈的壓迫感。
而她眼裏的冷,和決絕,也是真的。
他毫不懷疑,只要他說一句不,池早就會把那塊玉摔了。
他終於潰不成軍,顫聲開口,“不能摔!摔了這隻小鬼就不會再受我控制!它已經有了非常強大的力量,沒了牽制,它就會到處作惡!誰都無法壓制它!它不止會反噬我,在場的,我、你、包括外面的所有人,都可能被它傷害!”
池早一聽,卻眯了眸。
片刻,幽聲冷笑:
“是嗎?那我倒要看看,區區小鬼,能有多惡!”
她話音落地,在歐陽大師驚恐顫抖的目光下猛地擡手——
“啪——!”
一聲脆響,玉佩,瞬間碎成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