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式風格的大牀上,男人緊鎖着女人的腰肢,充滿霸道侵略感的男性氣息鋪天蓋地而來,瞬間將她包裹。
如同天雷勾地火。
緊張氣氛一觸即發!
“池早,你對我說過的話,都是假的是嗎?”他的手按在她後腦勺,二人距離爲負,緊貼在她耳邊,嗓音似乎帶着咬牙切齒的怨。
隨着他的氣息重重打在耳廓,池早清晰地聞到了一絲酒氣。
不算很重。
可是要知道,對於一個有着嚴重潔癖的人來說。
他除了能忍受自己身上有煙味。
其他味道都無法忍受。
——他喝酒了。
而且喝了不少。
因爲他喝完酒,必定會用很多方法去除酒氣。
所以只有零距離的時候,她才聞到了他的味道。
池早身體一滯,只覺渾身被他的氣息圍繞充斥。
他居然還記得。
她重生回來的第一天,爲了打擊林家而第一次給他打電話,第一句就是,我喜歡你。
她說,無論發生什麼,無論他信不信,她都喜歡他。
那時候她說的斬釘截鐵,包括後來,整整兩個月,她在他身邊甜言蜜語,每天都在對他表白。
原來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池早渾身緊繃。
下一秒,開始掙扎。
“放開我,肖鬱,我不是早就說過嗎,那些都是騙你的!”
她早就說過了,她從來沒愛過他。
當然都是假的。
都是爲了系統,爲了禮券。
她怎麼會愛他。
前世害她那麼悽慘的導火索。今生壓制在她頭上,被迫一直攻略的對象。
他手臂驀地一緊,“是。你說過,從來都沒喜歡過我……可是池早,不喜歡,就一定要討厭嗎?”
在她對他說喜歡的時候,他也曾懷疑過,也曾拒絕相信過。
後來,他明知道這是騙局,是陷阱。卻依然走了進去。
他比誰都清楚。
喜歡與愛,永不長久。
但在她一次次用她那雙漆黑的清澈的眼睛看似真誠地望着他、對他說“我喜歡你”的時候,他還是毫無防備的淪陷了。
那天在搶救室她對他說出那句話,他情緒如何震動不說,其實更多的,他還有一種早有預料的恍然自嘲。
彷彿心底有個小小的縮影在對他說:看吧,他早就猜到了。
不喜歡,也可以不討厭……
如果只是不喜歡。
他好像還能接受……
池早突的放棄掙扎。
她低低笑了聲,腦袋就靠在他肩頭,眼尾氤着血色。
“肖鬱,一般的不喜歡當然不至於討厭。但你難道忘了嗎,是你幫林染找的血源……”
肖鬱渾身猛地一震。
池早的話,卻還在繼續:
“肖鬱,你可是害過我的人。你害的我被林家利用、害的我過了近一年寄人籬下隨時供血的日子。是你讓我成爲了林染的血罐子,你是林染的依仗,你一直在幫她。可是她……你忘了嗎?我差點被她僱人打斷腿,差點被她和林家賣去聯姻,肖鬱,你說我應不應該討厭你?”
話音落地,她明顯感覺肖鬱抱着她的手猛地一顫。
他體溫驟降,涼意席捲全身。
但這一刻,池早心底的戾氣一陣陣地往外涌。
前世記憶無比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是因爲他,她纔會走進林家和林染的視線,從此落入林家圈套,走向死亡。
如果一開始他不幫忙,她和謝雲枝還在小縣城貧窮卻安穩地過着屬於他們的人生。
不死,她就不會帶着恨意重生。
更不會再次經歷親人離世的痛苦。
前世今生,所有的怨恨,在這一瞬掀起。
曾經的理智讓她沒法把所有的錯和原因歸咎到他身上。
可謝雲枝死後,池早就不再需要理智。
更別說,她現在已然上頭,一心要激他黑化。
“肖鬱,放開我。”她啞聲開口,“我們之間,如果說的重了,那是有深仇大恨。你是林染的靠山,不是我的。你上次要求我對你坦誠,我答應了。但是你呢?你對我坦誠了嗎?”
“肖鬱,你一直在騙我。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是你當初費心找到的血罐子,你說你那有我從小到大的檔案資料,甚至還留着我的電話,因爲你打從一開始就做好了準備,只要林染一需要血源,我,就是備用血庫,對嗎。”
隨着她的話一句句說出,他擁着她的手臂也越來越僵。
最終,徹底鬆開。
池早緩緩往後退,後背抵在牀頭。
淡色的絲綢睡衣籠在她纖瘦的身上,更顯得她身形單薄。赤着的腳白皙嬌嫩,但從腳踝往上,印着一塊暗紅的燙傷疤痕。絢麗的水晶燈光打在這塊傷痕上,如玉瑕疵,愈發深刻。
而他,站在牀邊,向來無情無慾的臉上,此刻竟露出一絲罕見的怔然失神。
他一雙淺色眼眸裏氤氳着濃稠的霧。
霧裏,是茫然,是無措,更是慌亂……
池早緊盯着他。
想從他眼裏看出震怒、黑化的痕跡。
可足足五分鐘。
他臉色轉換如調色盤,最後終於生氣。
可卻不是黑化,而是恍然回神,咬着牙惡狠狠地扔下一句,“不是。我不是!”
然後就落荒而逃。
——她註定沒能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