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說要送她的是嚴飛。
可嚴飛出門前卻突然接了個緊急電話,抽不開身,就只好讓康納送了。
送之前還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照顧好她。
倒不是不放心康納。
而是昨天發生了那事,他才意識到,自己雖然知道池早在肖鬱心裏有多麼重要的位置,可康納等人並不知道。
其次也是因爲,他隱約能感覺到,池早和瑪爾奶奶,有着外人不知道的祕密。
池早會再次去摩爾莊園,也絕對不是去遊玩那麼簡單。
總之,細心點總沒錯。
康納從得知池早身份後就更加小心翼翼了,不用嚴飛說他也知道該怎麼做。
到了摩爾莊園,車子一路暢通,直接開到了正央那最大的別墅前。
三人剛下車就看到了等在門口的瑪爾奶奶。
瑪爾奶奶拄着柺杖上前,難掩激動,她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池早反應更快,走過去攙上她:“老夫人腿腳不便,先上樓休息吧。”
瑪爾奶奶幾乎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明顯是不想在這麼多人面前說太多。
她趕緊收拾好情緒和神色,恢復了平時的冷靜莊嚴。
這時。
“池!你終於來了,你是來找我的吧,你肯定是……”想通了!
阿維德從旁邊蹦出來,一句話還沒說完,瑪爾奶奶已經氣地舉起柺杖往他這掃來,“住嘴,你這個沒禮貌的蠢貨!”
阿維德差點被拐杖給打到,嚇了一跳,趕緊跳開,“祖母……”
“池小姐是洛斯莊園未來的女主人,也是我們辛吉家的貴客,阿維德,你太不尊重人了!”瑪爾奶奶指着他怒斥。
這位精緻一生的老太太有着雷厲風行的手段,嚴謹的教育方式。但平時就算髮怒,也極少這麼直接過。
沒想到今天,居然當着內外人的面教訓孫子。
阿維德嚇的不行,臉色又紅又紫,尷尬又害怕。
“我罰你三天不準出門,好好在家裏反省。另外,不准你再打擾池小姐!”瑪爾奶奶說完就帶着池早進了門。
龍二康納頗爲同情地看了阿維德一眼,暗想,這阿維德·辛吉,人又傻,智商又不高,現在還要關禁閉,多可憐……
一行人進了大門。
池早讓康納在下面等着,帶着龍二和瑪爾奶奶上了二樓。
瑪爾奶奶也同樣屏退了伯尼斯等衆多醫生。
看着三人上樓,消失在走廊,衆人面面相覷,不太明白老太太對池早的另類態度到底是爲什麼。
而且,有什麼不能在下面說,讓他們離開就行,爲什麼偏偏要上樓去呢。
衆人當然不可能往埃德加·辛吉的身上去想。
誰也不會想到,看上去年紀輕輕的異國女孩能救醒無數醫生都喚不醒的老市長。
只有龍二。
一路上他都在消化池早提供的信息。
她說,那隻鴿子就是市長。
結合池早的擅長和之前的見聞,當龍二跟着池早和瑪爾奶奶走進房間,看到牀上躺着的昏迷不醒的老頭時,他才終於明白池早出發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內心無比的震驚。
而一進門,瑪爾奶奶也終於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誠懇而感激地握着池早的手對她說:“池小姐,非常感謝你的到來,請原諒我的突兀與激動,我實在控制不住……我想知道,您是不是找到了幫助埃德加的辦法?如果您能幫助我們,我將和埃德加一起把您的名字放在心,銘記一生。”
她言簡意賅,用最直接的方式,最直白的話語,把重要事宜說了遍。
“幫我準備一盆清水,一碗生米,兩炷香。對了,裝水的盆要用銅的。”
瑪爾奶奶愣住,然後很快反應過來,激動流淚,“上帝聽到了我的禱告,孩子,你真的是我的救星……我馬上就去做!”
瑪爾奶奶撥出電話,把池早剛纔說的都吩咐下去。
電話那頭一呆,明顯不明白這些奇奇怪怪的命令是在做什麼,但也一頭霧水地照做了。
很快,整棟別墅的門窗都打開了。
池早讓他們準備的東西也都準備上來了。
是瑪爾奶奶的大兒子親自送上來的。
龍二去開的門。
對方嘰裏咕嚕一大堆,似乎是想進來,但池早叮囑過,不讓任何人入內。龍二接過東西就毫不客氣地把門關上了。
他把東西拿到臥室。
“池小姐,東西來了。”
“放窗臺上吧。”
龍二照做。
瑪爾奶奶站在旁邊,無比揪心。
池早對她說,“瑪爾奶奶,這個過程也許會很漫長,您還是先坐下吧。儲存體力,等老市長醒了,你纔有力氣給他一個擁抱。”
瑪爾奶奶含着淚坐到旁邊的沙發上。
池早這才上前,走到窗邊。
銅盆裝着清水,水微微盪漾,能把她的臉映的清清楚楚。生米一顆顆圓滾滾的,在碗裏堆成個小山,旁邊兩炷未拆開的香。
在發現埃德加魂魄丟失後的第一時間,池早就想到了秦遠山之前和她講過的,古老的勾魂術。
她那時聽到勾魂兩個字還愣了下。
但後來也反應過來,這個勾魂和她所會的勾魂是兩碼事。
這個勾魂,是精通玄學術法的人所施展的,把人的魂魄從身體裏勾出。當然,魂魄還能回去。
如果魂魄只是暫時離體,對人的影響並不大。
可如果魂魄離體太久,對人體是非常有害的。
因爲當人魂魄離體,身體就會陷入沉睡昏迷,各項機能就會慢慢減退,另外,魂魄也會漸漸潰散。
所以大多時候,這個勾魂術都是用來害人的。
而以她對這方面的瞭解,人的魂魄如果離體,是無法自己回去的。所以她當時就好奇地問過秦遠山,勾魂後如何讓魂魄回去。
秦遠山告訴她,和勾魂術對應的,是喚魂術。順便就把這兩種術法教給了她。
不過,喚魂這種事,說不準會不會順利。
池早眸光微微一閃。
緩緩閉眼,沉下心神。
片刻,睜開。
眼底已深邃如海。
她拿起一炷香,拆開,插到米上。然後,捻起一粒米,扔到水盆裏。
水裏發出微不可聞的輕輕一聲。
然後,她如夢囈似自語地輕喚:
“埃德加·辛吉啊……在外面流浪了這麼久,你想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