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在他手邊的手機不知何時打開了錄音功能，把剛纔的一切都收錄進來。
直到……
顧岑東的聲音越來越小。
最後，他彷彿受到了什麼巨大驚嚇，嗓子眼裏迸出一聲驚叫，然後就像斷了脖子的公雞，聲音戛然而止，暈了過去。
跌坐在地上的薛彬無法動彈。
也是在這一刻，他才突然明白了自己昏迷前聽到的那句話：既然你說那些都是真的，那就讓你看看，什麼纔是真的……
滋滋——
浴室裏的燈一閃，亮了。
他看到顧岑東半裸着身體躺在一片水漬，臉色蒼白的昏迷。
然後灰影一閃。
倒垂着從天花板直線下墜，落在他面前。
那張熟悉的鬼臉再次出現。
薛彬猛地一抽。
只聽寂靜空間，那個晃盪的聲音陰涼又幽然：
“現在知道什麼纔是真的了吧。愚蠢的人類，你自以爲做了好事，實際上不辨是非肆意造謠。我最討厭網絡上的鍵盤俠，特別是那些惡意的污衊。”
薛彬幾乎哭出聲，“我、我可以刪帖。我可以澄清悔過！求求你，求求你別、別害我……”
袁勻“嗤”的一聲笑了，“倒是識時務。不過，刪帖和澄清可不夠。人啊，都要爲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價，你明白嗎……”
薛彬聽懂了，捂着腦袋縮在牆角，不敢去看面前的身影，直點頭，“我明白我明白！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我。我一定會好好解決這件事情，我會去道歉，我會讓所有被我誤導的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我知道錯了……！”
浴室迴盪着薛彬的哭聲。
他自顧自懺悔，直到他耳邊再沒聽到任何聲響，薛彬才鼓起勇氣，訥訥擡頭。
面前除了昏迷的顧岑東外，已空無一人。
而天，已經亮了。
……
男生宿舍某寢室鬧鬼的事在一大早傳過小半個校園。
因爲天才剛亮，502宿舍的門就被人撞開，然後兩個狼狽憔悴的人就從裏面狂奔而出，嘴裏大喊着“有鬼、救命”，驚動了整棟宿舍。
這兩人，不是別人，正是顧岑東和林少楨。
而薛彬，他早已筋疲力盡，失魂落魄地拿着手機坐在電腦桌前。
宿管和輔導員趕來時，看到的就是過度鎮靜反而像邪似得的薛彬，只以爲他是嚇傻了。也顧不得阻止這個鬧鬼傳言傳播，帶着三人去了醫務室。
林少楨在陽臺關了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他大喊大叫都無人聽到，像是他和身處的空間都被屏蔽，不再屬於這個世界一樣。
而顧岑東，在袁勻離開後沒多久就醒了。
清醒的第一時間，他忘了自己說過什麼，只記得那恐怖的見鬼一幕。更沒注意到角落面色複雜目光渙散的薛彬，驚恐衝出。
於是乎，等學校想壓下鬧鬼傳言都沒用了。
雖然，大家都覺得鬧鬼這事太假了。
因爲在三人被帶走後，有膽大的人也進502宿舍看過，除了有點狼藉之外，並未任何異樣。
而且，502宿舍之前也是有人住的。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鬧鬼或靈異事件。
只不過三個大男人被嚇成這樣，其一個還是形象向來很好的金融繫系草，這自然而然就成爲了衆人茶餘飯後的談資。
雖然還比不上昨天的帖子。
帖子裏關於池早的卦，纔是衆人最關注的。
同時還在打賭今天池早會不會來學校、會不會澄清解釋、學校會不會出面壓下這些醜聞。
殊不知，池早上午沒課，壓根沒想回學校。
練完功，到了秦遠山跟前，秦遠山問她帖子的事，她只是神祕一笑，“等着就行。很快就解決了。”
京大學生會辦公室。
幾人圍坐在一起討論帖子的事。
“如果帖子裏的爆料是真的，那這個池早已經影響到我們學校的名聲了。就算她是寧城高考狀元、全國第三又怎麼樣？如果人品不行，成績再好也是這個社會上的渣滓。”
“我覺得還是先讓周允把帖子刪了。爆料的真假現在還不能確定，我們聯繫上池早纔是最重要的。”
“刪不了，帖子那麼火，讓管理員刪那不是太不公正了。本來論壇就是個隨心所欲讓人發言的地方，不能證明帖子是假的之前我們都不能擅自刪帖。要刪不早刪了。”
“我早上問過了，池早那幾個室友都不肯告訴咱們池早的聯繫方式。她的入學資料有沒有寫家庭地址，調出來看看。”
“寫是寫了，不過……”有人拿出資料給大家看，“你們看，家庭地址帝景花園。”
這下衆人沸騰了。
“牛啊，帝景花園可是上億的豪宅！”
“上億算什麼，這地方有錢沒勢都買不到！”
“不會真像帖子裏說的那樣，傍上有錢人了吧……”
“……”
討論熱烈。
唯獨一旁，陸子凡獨自坐在椅子上，翻看手機。
突然。
他站起身。
衆人討論一止，看向他，“陸少，你去哪？”
“打電話。”
陸子凡拿着手機走出辦公室，撥出一個號碼。
片刻，那頭接通。
簡一辰聲音聽着沒睡醒，有些不耐，“誰？”
“是我。”陸子凡淡淡開口，“怎麼，幾年不聯繫，不認識了？”
電話那頭的簡一辰：“……”
默了片刻，簡一辰的聲音聽着清醒了不少，也恢復了平時高傲的玩世不恭的樣子：“怎麼會呢，就算不是很親的親戚，那也是親戚。子凡表哥今天這麼有空給我打電話？”
陸子凡並不是第一次聽簡一辰這種陰陽怪氣的口氣。
但事實上，還小的時候，他們關係是很好的。
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因爲簡一辰的姑姑嫁進了陸家，成爲陸子凡的五嬸，他們自然也能算是表兄弟。寒暑假簡一辰會到京都陸家玩，他也曾去過寧城。
只是，自從簡姑姑四年前抑鬱自殺，簡家和陸家就再沒有過聯繫。甚至，還有些齟齬。
也是因此，他們最後一面是在簡姑姑的葬禮上見的。
那天在新生活動上見到簡一辰，他還有些意外。
先不管成績如何。
他記得，簡一辰說過討厭京都。
因爲他親姑姑死在了京都。
陸子凡沒有寒暄，因爲寒暄便代表要敘舊，敘舊就要提到傷心事。
他開門見山，“那天京大新生拍賣會上，我看到了你。你在爲你朋友撐場子。你和她，關係好像很好？”
外頭正在打電話。
辦公室裏，正討論的學生會成員突然一聲驚呼。
“咦？帖子怎麼刪除了？？”
“誰幹的？不會是周允吧。”
“打電話問問。”
“等等！不是周允，你們快看！那個樓主又發帖了！標題有點勁爆——懺悔！鄭重向我上個帖子的主角cz道歉，揭露真正的人間吸血鬼！”
【待會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