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以平生所學,盡力而爲了。”
“好,咱們一日後見。”對於一樁“掉腦袋”的事兒,陸有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再過一日,就是禮拜三,正是官鳳聽戲的日子,葉浮生回去後茶飯不喫、大門緊閉,足足做了一夜天的道具。
再次出門,他手裏拎着一個用黑綢布包裹的事物,看形狀是個圓柱體。緊趕慢趕到了興業字莊,已是晚上九點之後。
到了二樓,只見桌子擺滿了酒菜,陸有默默的抽着煙,一張臉,包裹在煙霧中,見到葉浮生,他用手在面前扇了扇道:“一會兒他們就到,葉先生,這場魔術關係你我身家性命,可不能失手。”
“您放心,就是掉了腦袋,魔術也不會出岔子。”
葉浮生將包裹擺在凳子上,拿起茶盞捂手,兩人也沒說話,就這麼默默坐着,過了大半個鐘頭,木樓梯噔噔作響,一個粗豪的聲音道:“小姑娘蠻漂亮,儂想想辦法幫我買過來。”
“她是我好不容易培養的臺柱子,處長能換個人嗎?”另一人小心翼翼的回道。
“我還就看上她了,一張小臉蛋雪雪白,看得我心裏直癢癢。”
兩句話之間,人便到了樓梯口,左邊一人身着黑綢衫,帶着黑禮帽,兩撇八字鬍打理整齊,一對三角眼精光熠熠,另一人身着紫紅色長袍,左手帶着一塊顯眼的黃玉扳指,叼着一根象牙的煙管。
陸有起身行禮道:“官長官、趙老闆。”
兩人對這位“小老闆”,卻格外給面兒,規規矩矩的回禮之後,官鳳道:“陸老闆說的那位魔術高人,來了沒有?”
“正等着二位呢?”說罷對葉浮生打了個手勢。
葉浮生這邊起身,行禮道:“後進晚學葉浮生,拜見二位先生。”
“陸老闆把你捧的,都快上天了,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說罷,趙闊海給官鳳點了支菸,兩人坐上了桌子。
面對官鳳這個殺人魔王,葉浮生沉心靜氣,心中沒有半點微瀾,再看陸有,神態自若,表情輕鬆。
三人推杯換盞的喫喝起來,葉浮生將黑綢布包裹的物件擺上茶几,道:“可否關閉室燈?”
“你們這些搞魔術的,就喜歡裝神弄鬼。”官鳳粗魯的道。
“見諒,只是爲了效果。”葉浮生陪着笑臉道。
關燈之後,屋子頓時陷入黑暗,燭火一閃,只見一盞四面繡着祥瑞圖案的薄紗三角燈亮起。
神奇的是,點燃燭火後,這盞燈緩緩飄至半空,燈罩內傳出鐘鼎奏鳴的樂曲。
與此同時,薄紗燈罩印出了一個妙曼女子的身影,伴隨着音樂翩翩起舞,隨着舞步移動,影子漸漸貼近壁紙,似乎要走出來一般,這時影子的右手輕輕一揚,只聽屋子裏響起清脆的金屬撞擊聲,無數亮晶晶的銀洋,從屋頂灑落。
待銀錢落定,葉浮生道:“陸老闆,麻煩您亮個燈。”
燈光亮起,只見地面落滿了銀錢。
官鳳也是目瞪口呆,足足愣了半響,才晃了晃腦袋道:“擦那娘,錢是真的,燈裏的仙女呢?是真的還是假的?”
“有緣自然不假。”葉浮生微微一笑。
陸有咳嗽了一聲,道:“二位,這場魔術,還算說得過去吧?”
趙闊海道:“豈止不錯,簡直神奇。”
“儂這盞燈,有什麼機關?打開來看看。”官鳳一雙三角眼,慾火閃爍,動也不動的盯着薄紗木燈。
陸有道:“官處長,變魔術的最怕人揭老底。”
葉浮生道:“既然長官感興趣,拆開來也無妨,稍等。”
官鳳哈哈笑道:“儂個人,還算識擡舉。”
葉浮生將薄紗木燈擺在飯桌上,三兩下就全部分解了,只見桌子上的零件,除了木頭,就只有薄紗和燒了一半的蠟燭。
“這可真是奇了,錢和美女,到底怎麼來的?”趙闊海問道。
“趙老闆,您是賺大錢的,在下卻只能靠這點小把戲餬口,要是露了底,我只能要飯了。”葉浮生陪笑道。
“我實在覺得好奇,沒想到行業忌諱,還請見諒。”
“您客氣。”
葉浮生不急不緩的將燈還原,正要收起來,就聽官鳳道:“慢着。”
葉浮生停了手,道:“長官有何吩咐?”
“再來一次。”官鳳三角眼裏兇光閃爍。
“官處長,人每次魔術之前,都要準備……”
不等陸有把話說完,官鳳雙手環抱胸前,靠住椅背道:“準備什麼,在屋頂上藏錢嗎?”
葉浮生道:“可否讓在下歇息片刻?”
“這屋子裏,你說話可不算,我想看,你就得變。”說罷他掏出槍和皮夾子,拍在桌上道:“變的好,皮夾子給你,變不好,請儂喫顆槍子。”
陸有臉色立刻就變了,正要說話,趙闊海一把按在他手臂上,輕聲道:“陸老闆,咱們等着看戲吧。”
葉浮生面不改色、微微一笑道:“好,既然長官感興趣,也是在下的臉面,請三位再掌眼。”
陸有關了燈,葉浮生又將戲法重來一遍,與之前絲毫不差,地面上的銀錢,甚至還要多於第一次。
官鳳雙生摁着桌子緩緩起身道:“你這是戲法,還是妖法?”
“官處長,今日請你來,也是爲了圖一樂子,何必爲難一個變戲法的藝人?”陸有面有不蘊。
官鳳雖然是個殺人魔王,但對陸有也是忌憚幾分,擠出一絲笑道:“玩嗎,就得玩的開心,葉老闆,你不見怪吧?”
葉浮生不露聲色道:“長官開心就好。”
“我啊,其實一點都不開心,你知道爲什麼?”
“還請長官明示。”
“這錢掉了一地,燈罩裏的娘們卻沒出來,我心裏癢的難受啊。”
說罷他與趙闊海哈哈大笑起來,陸有也只能陪着乾笑兩聲。
官鳳正要將皮夾子丟給葉浮生,陸有一把按住道:“官處長,他既然能變出這一地的銀元,還能在乎你皮夾裏的法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