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他以爲自己聽錯了。
因爲被困在循環樓梯裏這麼久了,除了自己發出的聲音外,他沒有聽到來自外界的任何聲音。
彷彿這處樓梯,就是一個獨立而封閉的空間,裏面就只有自己一樣。
一直都很安靜,靜得讓人心慌。
但現在,卻忽然在門後面,傳出了別的聲音。
而且是哭聲。
似乎是……女人的哭聲。
那哭聲斷斷續續的,很輕,一個不注意,很容易忽視過去。
說實話,如果不是樓道里太安靜了,蘇晨根本察覺不到那細微如蚊的哭聲。
蘇晨擡眼看了眼門牌號。這裏是601。601房間裏,有一個女人,正在輕聲啜泣。
蘇晨在腦海中勾勒瞭如下畫面:一個黑長直縮在牆角哭泣,長髮遮住了她的臉,她的肩膀在輕輕聳動……不知爲何,蘇晨感覺心裏一緊。
莫名的想起了從電視裏爬出來的貞子。
“門後面哭泣的女人,一直都在房間裏麼?”
“如果是這樣的話,爲什麼我之前敲門時,她沒有迴應呢?”
“直到我撬開門鎖後,她才發出了哭聲……這哭聲意味着什麼呢?是警告我麼?不想讓我進來?還是說……在恐懼着被陌生人破門而入?”
一瞬間蘇晨腦海中閃過無數想法。
他有點不知所措。
門後面,對他來說,同樣意味着未知。
如果那女人,其實是個詭異怎麼辦?
蘇晨可沒少遇見過這種事。
比如說在宿舍裏,比如說在車廂裏……
一個詭異還好說……萬一那一屋子裏都是詭異怎麼辦?自己豈不是跟捅了馬蜂窩一樣,闖進詭異窩了?
強行打開門,然後被無數詭異們踩着自己的臉蜂擁而出……那畫面太美不敢看。
所以蘇晨纔會猶豫不決。
這門,究竟是開,還是不開?
他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
“呃……你好?能聽到我說話麼?我不是壞人呀!”
蘇晨嘗試跟門後面的“女人”溝通。如果能夠順利交流,說明“她”就不是詭異,那麼蘇晨也敢放心開門了。
女人依舊在輕聲啜泣,彷彿沒聽到蘇晨的聲音似的。
蘇晨爲難了。
這種反應就說明,至少屋子裏的“女人”,不是個正常玩意兒。
現在不能確定的是,屋子裏只有她一個異常,還是全都是異常。
“乾脆用【錨定現實之繩】逃跑算了!”
蘇晨心中生出這個念頭,何必在這兒遭這份罪呢?
心驚膽戰的。
就在這時,那細微的女人哭聲,似乎停止了。
什麼時候停的,蘇晨都沒意識到。
因爲女人哭聲本來就時斷時續的。蘇晨等了半天,哭聲也沒有再次響起,蘇晨由此確定,哭聲是真的停止了。
可蘇晨也不確定,這是不是好事。
哭聲停了,也不代表屋子後面就沒有詭異了啊!
萬一是詭異的陰謀呢,假裝自己不在,消除自己的警惕。
蘇晨咬咬牙,從腰間拔出開光鐵錘。
都到這個時候了,逃跑不是他的風格。
他已經從三次異常事件中逃生了,他相信這一次,自己也會逃出生天。
最重要的是,他其實蠻好奇的,就是門後面究竟有什麼東西?
他懷着的就是這樣糾結的心情——既恐懼,又忍不住想去一探究竟。
他深深吸氣,同時在心裏倒數。
3!
2!
1!
他猛地一把拉開門!
與此同時,他意念急動,將零從虛擬揹包中召喚出來,擋在自己面前!
這是蘇晨早就想好的方針,在開門的瞬間,召喚出零,作爲一個人肉盾牌,保護自己。自己則躲在“她”後面,隨機應變。
如果屋子裏真的有一大堆詭異的話,零可以爲自己爭取一點時間。
必要時候,犧牲零,自己跑掉,也不無不可。
蘇晨對此沒有心理負擔。
不要說蘇晨的計劃殘酷,本來零對於他來說,就是一個工具人。
即便是自己親手捏的,蘇晨也只是把“她”當做一件沒有感情的工具而已。
犧牲掉就犧牲掉了。
而躲在零身後的蘇晨肌肉緊繃,時刻準備好砸出鐵錘。
但一切危險的狀況都沒有發生。
大門洞開後,屋子裏安安靜靜的,既沒有哭聲,也沒有詭異涌出來。
蘇晨悄悄伸出半個頭,從零的肩膀往屋子裏看去,只見屋子裏一片漆黑。
門口的光線,射入到屋內幾米的範圍,就被黑暗吞噬了。彷彿整間屋子就是一個喫光的怪獸。
蘇晨扒着零的肩膀,扯着嗓子衝屋子裏吼了一聲,“有人麼!出來!我知道里面有人,我聽到你的哭聲了!”
無人迴應。
哭聲也再未響起。
零轉過頭,冷漠的看了蘇晨一眼。
似乎對於蘇晨將“她”當做人肉盾牌這件事,“她”並沒有如何在意。
準確的說,“她”沒有情感,所以即便蘇晨只是利用“她”,“她”也不會產生厭惡或是憤怒之類的情緒。
“主人。屋子裏好像沒人。”
蘇晨又等了一會。
“你確定麼?屋子裏這麼黑,誰知道會不會有什麼東西隱藏在黑暗裏。”
零點點頭。“存在這種可能性。”
話畢,零就毫不猶豫的走進了屋子裏,蘇晨甚至都沒來得及阻止,零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蘇晨:“呃……我說你主觀能動性這麼強麼?”
不過讓零先進去探探危險也挺好的,蘇晨豎起耳朵,就等着什麼時候屋子裏傳來零的慘叫聲,就立刻關上房門。
隨着時間推移,屋子裏一直靜悄悄的,什麼聲音都沒有傳出來。
蘇晨心裏的不安加重了……零不會已經被埋伏在黑暗中的詭異吞噬殆盡了吧?
就這麼提心吊膽過了五分鐘。
一個纖細苗條的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蘇晨有些緊張,一手扒着門,隨時可以關上,另一隻手高高舉起了錘子。
直到看清楚是零後,他才鬆了口氣。
“怎麼樣,屋子裏有詭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