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泡過澡之後臉色稍微好看了一些,只是脣色還是發白。
時媽讓廚房重新做了湯,讓他喝了暖和身體。
沈於淵在沙發上坐着,糰子趴在爸爸的腿上,小大人似的嘆着氣,“你就是那個罰跪的姑父唄。”
沈於淵一時有些想笑,把糰子提起來,“怎麼的,爸給你丟人了?”
“不是,你咋滴犯那麼大的錯,我都護不了你了。”糰子很憂愁,圈着爸爸的脖子,小聲的說着,“可憐的爸爸。”
沈於淵被這麼個軟軟的小傢伙一抱,是真的覺得自己一點都不可憐了,用力圈着這個寶貝,他心裏覺得暖。
時媽看着這一幕,消了消氣也知道,自己再生氣,再怎麼讓兩個人不來往,可是糰子是無辜的,糰子喜歡她的爸爸。
而沈於淵也是待這個孩子極好極好,女兒可以聽她的,不再跟這個男人往來。
可是她也是不能剝奪糰子的父愛。
阿姨過來說飯已經做好了。
“糰子,跟着媽媽睡覺去,先讓爸爸去喫飯。”時媽過來說。
糰子回過頭來,然後軟綿綿的喊着姥姥,說爸爸再犯錯,你告訴我,我替你教訓她。
時媽看着這個小機靈鬼這麼護着她爸爸,又氣又笑的。
此時,時家的客廳裏就只剩下時家的父母。
沈於淵也明白,這是時家人給他留面子,畢竟這第一次上面,就這麼一尷尬境地的“女婿”,他是第一人吧。
“你先喫點東西,我也有些話想要跟你說。”時媽說。
沈於淵道着謝,就跟着時家兩口子前往餐廳。
他一個人的晚飯,還是挺豐富的,有湯有菜的。
沈於淵一邊坐,又道着謝,說給他們添麻煩來了。
時爸跟時媽對視了一眼,倒是挺有禮節,也不招人討厭。
時媽給沈於淵盛湯,他站起來,雙手去接,很是周到的個人。
“你喫你的……覺得身體,還行嗎?”時媽詢問他。
沈於淵只覺得自己的心頭像是被什麼猛得擊了一下……
他一直都以爲,從成年開始後,他的心就很硬了,又冷又硬,很少又波動,其實不是的,從遇到了時爾,遇到她的家人後,他就不那樣了。
“沒事,年輕……扛得住。”他道,“阿姨,真的太抱歉了,這麼些年你們照顧糰子也是辛苦。”倒是他白白撿了個大便宜,孩子沒養幾天,就對他很親。
“那是我的親外孫,再怎麼着也不能苦着孩子。”時媽說,“你的事,時遇跟我說了一些……我們對此也覺得挺痛心。”
沈於淵聽聞,趕緊放下了碗筷。
時爸看着他,“你喫你的,這淋了雨,需要喫點東西,補充體力,不然身體真扛不住。”
沈於淵實在是喫也不是,不喫也不是的,只能慢慢的喝着湯,很認真的聽着時媽在說話。
“你跟爾爾結婚之前,我們是見過的……”時媽說。
沈於淵的手指一抖,視線落在了時家兩口子半晌,就垂下了視線,黑眸深沉晦暗。
看這表情,時媽就知道了,沒有印象的。
她也是在最需要呵護的年紀遇到了你,你護着她,給了她我們無法給他的關愛於寵溺,不然她的性子也不會這樣開朗。”
沈於淵心裏又發澀,彷彿在聽旁人的故事一樣,沒有絲毫的參與感。
“我們曾經是認可你的,爾爾也說你對她好,除了父母,你是待她最好最好的了,她也離不開你,之後我們就同意了,你們在北城登記結的婚……”
“之後……我就不告而別了。”沈於淵接話,聲音嘶啞。
“是,這對爾爾的打擊很大,你應該能理解吧。”
沈於淵點點頭,他很能理解,因爲在她走後的每一個夜裏,他都會夢到她,可是卻怎麼抓不住,找不到,那種滋味讓人無望。
他現在也不敢想象沒有他的日子,他要怎麼辦?
他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個清醒理智的人,可是在遇到愛情這種事的時候,實在是沒法清醒,也沒法勸自己放手。
他覺得自己要是沒了時爾,就像是沒了根的花一樣,或許還是挺好看的吧,就是很快就會枯萎吧……
“你們曾經那麼的相愛,可是命運捉弄,你現在在我們眼裏看來,你不是曾經那個在我們面前承諾,會護我女兒一生一世的那個人呀。”
“您說的對。”沈於淵哽道。如果他是曾經的那個人,就不會那麼傷時爾,就不會讓她父母這麼失望!
“我們是個做父母的對兒女都是有私心的,就是希望兒女能幸福,在你沒有找回你曾經的記憶之前……”
“您是希望我跟時爾保持距離,我能跟她聊過之後,再給您答覆嗎?”沈於淵說,“抱歉,我不是想要敷衍您,在很多事情上,我不與她商量,不尊重她,纔到了這一步……”
“好,有你這話,我們是相信的。”時媽說,“至於糰子跟球球,我們是希望你在這一段時間裏讓他們在北城,我們一眼能看到,是放心的。”
沈於淵明白,沈家的事情太亂了,孩子留在津城,一個不查就會釀成悲劇。
畢竟時爾當時就是大庭廣衆之下出的意外,他不敢拿兩個孩子冒險,這一刻也懂了,時家對她還有兩個孩子的看重。
“網上的事情,我會處理好的。”沈於淵承諾着。
他晚飯結束,就在時家的客房住了下來。
只是他晚上怎麼也睡不着,他在想,他到底怎麼才能找回他曾經的記憶呢?
秦弈懷說他那些記憶很難再找回來了,找不回來,時家人就不會原諒他,也不會同意他跟時爾再在一起,時爾也不會原諒他……
沈於淵覺得這個問題真的好難……難到讓沒有喘息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