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白感覺就像是科幻電影中那樣乘坐電梯一直往下，一直往下。
四周一層又一層肉眼可見的陣法禁制從兩人身邊掠過。
要知道身邊的幽冥教主可是姜小白目前已知的最高戰力了，究竟是什麼地方需要他佈置下如此重重的陣法禁制。
姜小白心裏細數着，這陣法禁制一層，二層……十六層，十七層……
這該不會是下到了十八層地獄吧？
幽冥地獄有十八層，這個姜小白是知道的。
數過了十八層陣法禁制，姜小白也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到了十八層地獄，幽冥教主總算停了下來。
可能是陣法禁制的緣故，姜小白的靈識無法外放，在這裏只能靠肉眼觀察。
幽冥教主點亮了一盞油燈，依靠油燈的亮光可以看到這是一個狹小幽靜的長廊，長廊盡頭有一扇木門。
跟隨幽冥教主走到木門之前，幽冥教主把手中的油燈放到了門前的凹槽裏。
輕輕推開門，裏面是一個並不大的空間。
屋內有九名道人閉目盤坐，雙手結印圍在一老僧四周。
老僧盤坐中央，鬚眉皆白長長掛下。
雙目緊閉臉上皺紋如枯木斑駁，雙手合十口中唸咒不止。
老僧身前有一盞佛燈，忽明忽暗。
佛燈下壓着一張白紙，白紙上偶有經文顯印，立即又消失不見。
房間的門被外門推開的時候，老僧並未有任何反應。
但是當姜小白隨着幽冥教主出現在門口，老僧的眼皮微微跳動，忍不住停下了唸咒，驚訝地擡頭看了門口一眼。
幽冥教主雙手合十低誦一聲佛號，問道：“聖師，還能堅持多久？”
半晌，老僧才緩緩開口：“千……年……”
這聲音像是盤亙了千年的樹根被硬生生繃斷，生硬蒼老，彷彿每一個字都吐得非常艱難。
幽冥教主再次躬身低誦佛號，臉色雖然平靜，內心卻如波濤翻滾。
當初付出如此大的代價只換來區區幾千年的平靜，千年對普通人來說不算太短，但對修仙者來說卻是轉眼即至。
“聖師，你看他。”
老僧又擡頭看了眼姜小白：“看……不……透……”
這個時候姜小白差不多已經猜到了這個老和尚的身份了。
如果說這個老和尚的身份沒猜錯的話，那他周圍九個道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了。
幽冥教主又朝九名道人躬身：“幸苦諸位仙友。”
隨即退出了房間，然後輕輕合上了房門。
姜小白忍不住問道：“裏面這位僧人應該是玄奘法師吧？”
幽冥教主袖袍一揮，白色的僧袍纏繞在長廊的四周，將兩人隔絕在了僧袍空間之內。
“是。”
“那他身邊的九名道人，就是地府的九殿殿主？”
“是。”
姜小白又問：“你找我來這個地方，究竟要說些什麼？”
幽冥教主沉思了一會，說道：“青玄宗絕絕子有一句話說錯了……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其一。
“鴻鈞老祖以身合道後才發現，天道崩壞不是因爲少了其一，而是本就是出了問題，那‘一’遁走只是爲了給人族留下一線生機。”
姜小白沒有出聲，靜聽幽冥教主解釋這事與他的關係。
“神州仙佛開啓第二次瞞天計劃中，有一個至關重要的人物。”
這個姜小白已經從絕絕子那邊聽說了。
“因爲齊天大聖不在五行之中、跳出三界之外的特殊屬性麼？”姜小白問，“有沒有可能齊天大聖就是那遁走的‘一’？”
幽冥教主笑着搖頭：“不在三界之中的人有很多……”
姜小白想想也對，光四大神猴都有這種的屬性。
幽冥教主繼續說道：“在齊天大聖的幫助下，終於讓南瞻部洲自成一界不受天道影響。”
姜小白有一事不明白：“那滿天神佛呢，既然南瞻部洲自成一界，他們就可以躲在裏面不被天道吞噬了。”
可現在的問題是，除了幽冥教主及他麾下六使，還有剛剛見到的玄奘法師和地府九殿殿主，姜小白沒有見過其他任何一位神仙了。
而他們這些修仙者也無法修得神仙之道了。
“守護南瞻部洲的陣法無法容納得下仙人的力量，仙人任何一個動作都可能使整個守護陣法崩潰。”
“所以他們依舊留在外面，等待被天道吞噬？”姜小白疑惑。
“是。”
姜小白這就覺得奇怪了：“那這個守護陣法守了個什麼，守寂寞麼？”
“阿彌陀佛……這漫天神佛所做之事可不是爲了他們自己。”
“那是爲了誰？”
幽冥教主答道：“天道崩壞以吞噬神州之內的頂端力量殘喘，從上至下終有一天沒有了那頂端的力量，它便開始吞噬普通人了。
“那滿天神佛只是爲了人族能延續，卻從未考慮過自己如何避禍。”
姜小白有些不太相信：“爲了人族的延續，那封神一事怎麼說？”
按照絕絕子的說法，神佛第一次自救計劃是在天庭開闢出獨立於天道的一方世界。
這可是和人族沒有一絲關係。
“天庭不是要獨立的世界，而是另有人族之地。封神真正的目的是把所有可能造成守護陣法崩潰的仙人全部隔絕到天庭之上。”
“畢竟不是所有仙人都願意配合人族延續計劃的。”
“……”
姜小白問道：“所以到了第二次你們的計劃真正實施的時候，已經沒有多少仙人留在南瞻部洲了？”
這麼想來，絕絕子封印自己修爲的無心之舉卻陰差陽錯地保全了自己。
雖然因此被困在岱山心核千年有夠折磨的。
但到底是福是禍只有自己清楚。
“那你怎麼會還留在幽冥地獄，還有你的六個使者？”
姜小白問道：“哦，對了，還有你的大徒弟。”
幽冥教主回答道：“你剛纔也看到了，玄奘法師和九名地府的殿主聯合催動陣法，已經沒有一絲自保能力。
“所以幽冥地獄的責任就是保護他們不受任何的影響。
“還有就是收拿修仙界遺漏的仙人，避免他們破壞守護陣法。”
幽冥教主到目前說的，只不過是把前因後果解釋給姜小白聽。
但還沒有告訴他一直要把姜小白帶到幽冥地獄來的真正原因。
姜小白也不信對方把自己帶到這裏，僅僅只是告訴他這些沒什麼大用的過去。
幽冥教主終於把話題扯到了正題：
“當初在閔公遺府時天道神念入侵，持寶童子得你相助才能清理掉那入侵的天道神念……”
姜小白打斷了幽冥教主的話：“你說什麼玩意兒，天道神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