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和買家的接頭就定在黑市裏唯一一家酒館,這裏的地下就是拍賣會進行的地方。

    一個身着黑衣斗篷的男子衝破夜色,混進黑市川流不息的人羣,隨着陣陣充滿異域風情的叫賣聲。

    來到一個只掛着一個破舊招牌的酒館前的黑凳子前坐下。

    男子背對着攤位老闆,面朝着街道。

    “要點兒什麼,我尊貴的客人。”,這家酒館只賣草原上的青稞酒,給遠離家鄉,寄居在中原大地的草原兒女帶來一絲慰藉。

    男子不說話,也不和店家有什麼眼神交流。

    摸了摸袖口,摸出了一枚銅板,藉着握手,把銅板遞到了店家掌心。

    店家兩眼一亮,雙手在袖口裏細細摸索着銅板的圖案。沒錯了,是一枚天啓元年所制的銅板。

    “給客官上一碗青稞酒,裏面請吧。”

    。。。。。。

    “詹先生,好久不見。”,巴魯大叔早已經坐在了桌子的另一端沒等待着這位貴客的到來。

    “好久不見了,巴魯。”

    被稱爲詹先生的黑衣男子被店家帶進了後廚後,從地窖的入口來到了地下室裏的議事廳。

    他的聲音有一點耳熟。

    “詹先生,我們不是第一次做生意了。你也知道黑市的規矩,凡是不走正常流程的大貨,您需要先付一半的定金給賣家,對方纔可以交貨。”

    在這之前,巴魯一直以爲這位詹先生是京城中一位隱祕的富商,經常在黑市拍賣會購買琉璃製品。只不過這一次,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對自己手裏的火器產生了興趣。

    不過這也不是他能管的。詹先生出價極高,賣家也願意賣給他,這筆生意不做白不做。

    那位詹先生和巴魯打過招呼之後就不說話了,左手的虎口搭在右手的虎口上,扣着手上的扳指。

    “滴答,滴答。”,昏暗潮溼的地下室裏,任何細小的聲音都會被放大。

    塔拉站在巴魯大叔的身後心想,這人這是奇怪,出那麼高的價格買東西來了,還不多說幾句講講價,怎麼還不說話了?

    巴魯大叔也很緊張。若是有更好的選擇,他不會選擇和這個詹先生做生意,他的心思,他猜不透。

    “詹先生,意下如何。”,巴魯又開口問了第二次。

    黑衣男子俯身貼上桌角,手肘搭上的桌案:“巴魯,你也知道,這批貨不是普通玩意兒。賣家小心翼翼,那我這個買家,是不是也應該小心一點?你說呢?”

    斗篷下,男子不經意的扯開了嘴角。

    巴魯積攢了那麼久的氣勢,被此人一句話就打敗了。

    “那,詹先生的意思是?”

    “一半定金,這當然沒問題。但我要先看貨。”,黑衣男人理直氣壯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後,繼續開始摳手上的扳指。

    “我們黑市,沒有這樣的規矩。”,塔拉感覺巴魯大叔受到了侮辱,立刻出頭搶話道。男孩兒尖銳的嗓音劃破了地下室幽暗的寂靜感。

    “塔拉!”,巴魯大叔一聲震懾性的沉吟,像是來自草原深處猛獸的震懾。這個詹先生不是塔拉和自己惹得起的。

    敢做這種生意的,怎麼可能是個一般人。

    塔拉不明白巴魯大叔爲什麼要忍氣吞聲。他說的有什麼不對的嗎?他們黑市,就是沒有這麼做過生意。

    黑市本來就類似於貨物的中介。要是賣家和買家都能直接見面商議了,還要黑市牽線搭橋幹什麼,這不是壞了規矩嘛!

    巴魯大叔思考了一陣後回覆道:“詹先生,您的顧慮我都明白。可您要看貨的話。。。。。。這件事,恐怕還得和賣家商議一下。”

    “不必了!可以看貨!”,看貨就看貨,怕什麼!

    一個清冽的女聲從巴魯身後的簾子裏傳出。

    “下週同一時間,我們先交易三分之一的貨。”

    “好!爽快!”,詹先生滿意地大笑:“那就下週同一時間,不見不散了。”,說罷拂袖而去。

    等詹先生走遠了,一個紅衣女子從黑簾子後鑽了出來。

    一身紅色戎裝,一看就是個胡人。瓜子臉,尖下巴,瞳孔碧藍,眼眶深邃。是個嬌豔的美人,穿上裙裝一定比崇仁坊的小舟姑娘還多幾分風韻。可是紅色戎裝才顯得她腰肢纖細,凌冽俏皮。

    “巴魯,你太墨跡了。”,女孩背上弩箭就走。

    “你你你,你怎麼這麼說話!”,塔拉覺得今天所有人都在有以爲難巴魯大叔,趕緊爲巴魯大叔出個頭。

    “關你什麼事兒,小屁孩。”

    塔拉沒見過這麼粗魯的女孩,就算是再草原上的時候,也沒見過這麼粗魯的女孩,還是蘇曼姐姐溫柔。說話慢悠悠的,並不是這麼一個大嗓門兒。

    出了黑市,有人牽着馬在門口等着詹先生。

    看見了他出了黑市,就把準備好的白毛巾遞給了他:“先生,情況怎麼樣。”

    詹先生用毛巾仔仔細細的擦拭着自己的手,他一點兒也不想把黑市裏的氣味兒帶出來:“如我們所料,貨主就在那間屋子裏。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先生。”,男人畢恭畢敬的接過詹先生擦完手的髒毛巾。這個毛巾是要銷燬掉的。不能帶回皇宮裏。

    “那個貨主,竟然是個女人,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你說是不是呀!”,想想就興奮。

    “先生,您的意思是?”,男人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我們要不要把貨搶過來。”

    這可不是個好意見,他可不是個喜歡持強凌弱的人:“不必了。我們還不能和胡人把關係鬧僵。下週的今日,還是在這裏驗貨,讓咱們的人都埋伏好。準備好隨時行動”,詹先生又習慣性的轉了轉拇指上的扳指:“嗷,還有,查查那個女孩。”

    他是真沒想到,手裏有這麼一堆稀罕貨的,竟然是個不大的女孩。

    “是。”

    那批貨可不乾淨。

    黑市這裏偷偷摸摸來了個世紀大接頭,大家勾心鬥角的各懷心事。李琅玕呆在屋子裏也沒閒着。

    他正按暗戳戳的準備傳遞消息。

    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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