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他要是不去，母親指定又是怕花錢不敢買那些肉菜，就算手裏有錢也捨不得。
這不是小氣，而是長久以來形成的一種執念，窮怕了。
第二天沒事，張平和張貴再次早早進城，不過他們這次可不是去看父母，而是專門去打掃那個院子的。
乾枯是雜草，落葉，還有滿是灰塵的傢俱，都要收拾。
在受試過程中，張平發現，這些傢俱竟然都是上好的木料做成的，尤其是那一套桌椅，赫然是紅木的，由此可見當初的賀家多麼風光。
也就是桌子因爲歲月的腐蝕，變得發黑，估計也真因爲這樣不起眼纔沒被人弄走。
兄弟兩人累了一天，總算收拾了一個大概，院子看起來也舒服了很多，當然，想要住人還要仔細打掃的，現在是顧不上了。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兄弟兩鎖上門趕緊直奔縣食品廠，那些包裝盒要出來了，順便買了一條普通的金絲猴香菸踹在懷裏。
果然，等他們到時，曲科長已經在廠門口等着了，邊上還有一輛解放車等着，看見他就滿臉笑容。
“哎呀，小張，你可算來了，還以爲你不來了呢！”
曲科長一邊說一邊搓手。
那動作可不是凍得，眼睛一直盯着張平的口袋。
張平笑笑道：“曲科長放心，既然說了今天要，那肯定要來的。”
說着再次遞出去一紮錢，1000元整，曲科長頓時眉開眼笑：“哎呀，小張就是直爽，改天老哥請你喝酒！”
說着又湊近說道：“老弟，快過年了，廠裏抓得緊，你要是還要最好下次一次做了，不然只怕不太好弄，人多眼雜，你懂得！”
張平點頭：“懂了！我回去考慮一下！”
曲科長頓時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老弟是個做生意的料，以後還有好事可別忘了老哥啊！”
“哈哈，好說，一定少不了！”
兩人大着哈哈說了幾句，曲科長馬上給司機交代幾句然後就退到了一邊。張平告辭，帶着張貴直接鑽進副駕駛位置。
解放車立即開走，直接到了塑料廠又去裝塑料盒。
這次那邊不但銷售科長來了，還來了一位副廠長，一見到張平就笑着迎上來。
“原本聽說我們有爲客戶很是年輕，我還不信，此刻見到果然是如此，果真是年少有爲啊！”
根本不用兩人搬貨，銷售科長已經帶着廠裏的職工裝車了。
張貴跟着清點數目就行，張平卻是被副廠長請進了辦公室裏坐下喝茶。
“小老弟，看來你這生意很不錯啊，這麼短時間就拿了這麼多的貨，不知是做什麼生意啊？”
張平眼皮一擡，這是打聽底細了啊。
笑笑道：“小本生意，就是餬口而已，最近運氣不錯，還過得去。”
說了一堆話，全是空話，每一句有用的。
副廠長心裏一震，這小子口風很嚴啊，滴水不漏。
眼珠子轉了轉，隨即笑着道：“小老弟，你看這要過年了，廠裏的情況想必你也看到了，情況不太好，廠裏想要給員工發點福利，可惜這手頭實在緊張，你能不能多拿點貨，老哥給你優惠！”
張平沒有答應，而是問道：“什麼價格？”
副廠長心裏一喜：“有門！”
“此前給你的價格是2毛錢，這樣，我做主，你要是能一次再拿20000個，我給你0.18元的單價，怎麼樣？”
張平卻是搖頭：“哎呀，這也太多了，我這生意可沒這麼大，不敢不敢！”
“0.17！”副廠長咬牙道。
“還是太多，您太擡舉小子了，我哪有這麼大的能耐！”
“0.16，你要是能一次拿30000個，就給你這個價！”
張平心裏有數了，想了想道：“0.15元一個，我下次拿20000個！”
“30000個！”副廠長看到了希望！
張平卻是搖頭道；“最多25000個，不能再多了，不然我怕回去當垃圾！”
“好，成交！”
副廠長一錘定音！
“合作愉快！”
張平頓時笑着伸出手。
“臥槽，草率了啊！”副廠長心裏罵道。
不過臉上還是堆笑伸手：“合作愉快！”
事情談妥，張平直接掏出2000元放在桌上：“這是這次的貨款，後面的貨我過兩天來取，不過下次麻煩您給找輛車，送送，日後我們應該還會有合作的！”
副廠長心裏這才舒服了一些：“好說！”
錢貨兩清，張平也很快再次上車離開。
然後將那條金絲猴直接塞給司機道：“師傅，多謝了！”
見到香菸，司機臉色笑容頓時多了很多，一邊說不要，但一邊也沒反對，隨手放在了身邊。
張建民早就知道今天有事情，還不少，這次直接連老爹老孃還有媳婦和兩個弟弟也給帶了過來幫忙。
人手多，自然搬貨快。
村民們指指點點的看着這邊，心裏滿是酸酸的醋味。
“張大川到底是個什麼命，都斷腿住院了還能發財，我怎麼沒生出這樣的兒子。”
說着狠狠等着自家跟在人羣裏看熱鬧的兒子，恨不得立即揪着耳朵拉出來暴揍一頓。
人比人簡直氣死人。
李大根遠遠看着，恨得牙根癢癢。
他還在賣柿餅，沒有了張家兄弟擺攤，他的生意好了不少，可是一天也賣不了多少。
這還不是最可恨的，最氣人的是，那些顧客動不動就說，你這柿餅賣的真貴，之前那兄弟三個多好！
氣的李大根好幾次跟人直接發火，特麼的，我都賣3分錢一個了，你還說我賣的貴，這都說明道理。
而發火的結果就是他的生意徹底砸了，然後每次都賣的很少，因爲經常會有人提醒旁人，這人會罵顧客！
得，柿餅又不是非要不可，花錢還要受氣，不買了！
可是生意越來越差了，他今天干脆沒去賣。
再看看人家，這生意做的，貨物都要用大汽車拉了，越看越來氣，索性轉頭回家。
一轉身被人在肩膀拍了一巴掌。
“大明叔，有事？”李大根看清來人問道。
張大明點點頭，眼睛瞥了一眼張平家門口的解放車道：“眼紅不？這小子這段時間只怕沒少掙，還是大錢要不商量一下想想辦法。”
“好！”
兩人悄然離去。
這次人手太多，他根本插不上手，就站在院子裏指揮，盧宏老頭這兩天身體好了不少，有了點力氣也要跟着動手被張平一把攔住趕去了一邊，這老頭子要摔一跤可就麻煩了。
張瑛也沒動手，帶着張蘭和大伯家一個堂妹一起做飯去了。
人家來幫忙給人家喫頓飯總是應該的，不管心裏如何，能主動幫忙的還是很不錯的。
更何況張平已經跟她說了，今晚上要裝禮盒，數量有些多，人手需要多一些。
喫完飯好乾活！
至於麪粉，沒問題，這還是之前買的，還有半袋，他已經跟張平說，張平會很快買一些回來。
大伯母倒是有心，搬完貨還自己跑回家拿過來一些胡蘿蔔和蔥、蒜苗等冬天常備的蔬菜，這份主動看的張平心裏好受不少。
他不怕給出好處，就怕別人覺得理所應當。
既然大伯母有這份覺悟，他自然會想辦法回報回去。
大哥張富兩口子站在邊上有點向上前幫忙，又拉不下臉，而且沒人理會他們，尷尬無比。
就是傻子也知道，老三弄這麼多東西回來肯定能轉頭賣出去賺大錢的，可他就是參與不了，簡直抓心撓肝的難受。
他此刻真的有些後悔當初沒管老爹了，至少當初該給母親一點錢的，哪怕是10塊錢也是個表示是不是，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張平看着卻是一言不發。
家興衆人攀，家破衆人踩，永遠是這麼個道理。
等到客氣送走司機，張家大門就關上了，兩家人一起喫完飯就開始忙活。
今晚上運氣不錯，竟然沒有停電，那正好，分兩個房間一起幹活。
張平兄妹都知道怎麼裝，都給大伯一家教待好，一邊看着一邊裝。
人手多速度就快，禮盒只有10000個，才十二點過半的樣子，就徹底結束。
剩下的塑料盒子放在一邊，大伯母要兩個說是家裏放雞蛋用，張平也不小氣，大手一揮直接給了她五個，讓大伯母樂的屁顛屁顛的，滿口誇讚“平平懂事！”
看着那一堆的禮盒，張平滿臉笑容，上次姜鵬說要5000個，明天會過來拉走，也就說明天就能換成一萬多元，除去成本，直接淨賺六七千，簡直就是搶錢。
他計劃明天將全村剩下的貨款給清算一遍，另外就是找個時間將父親丟失的1200元還給村裏去，反正父親這個生產隊長已經做不了了，交給村裏愛雜樣咋樣！
送走大伯一家，兄弟姐妹幾個全部睡覺。
盧宏老頭子一晚上看的滿眼激動。
這種場面很舒服，有張平在，沒人敢對他不尊敬，都客客氣氣的，多少年了，他第一次覺得人活着很好。
別人都睡着了，他卻沒睡着，聽着身邊三個小傢伙均勻的呼吸聲，他很安心，就跟他自己的兒孫一樣。
他的思緒開始飄散，向着北方遠遠飄去，心中喃喃：“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能喫飽穿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