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山和馬江那邊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他們組織了五十多人用板車和廠裏的手推車此刻剛剛將一批衣服搬運到站前廣場上，所有人都是累的氣喘吁吁。
火車站人來人往，很快就引來了不少人圍觀，打聽情況。
在得知他們是準備售賣的確良服裝的，也是馬上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只是，面對顧客，這些平日裏只在廠子裏上班的職工一下子就有些慌，根本不知道怎麼辦。
雖然馬江現場帶着昨天參與過張平現場售賣的幾個人趕緊準備，可是事情依然一團糟。
衣服沒有掛出來，顧客根本無從選擇，員工急着從貨包裏翻衣服，顧客們也跟着一起翻找，很快現場就一片大亂。
等到有顧客終於找到了自己中意的衣服時，卻是找不到收款的人。
有人等的不耐煩，直接扔下衣服氣呼呼罵幾句就走，而卻有那麼一小部分人動了歪心思，找出幾件衣服，乾脆趁亂直接走人。
結果，職工和顧客擠在一起，現場簡直就是一團亂麻。
馬江手腳無措，呼喊根本沒有多大用處，他的喊聲直接就淹沒在了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裏。
喬山原本早就知道了張平的現場操作，原本還想同樣提前說一番話語，提現一下自己的身份的，即便沒有高臺，那也可以講究一下，可現場此刻的情況簡直讓他目瞪口呆。
他眼睜睜的看着三個人各自抱着好幾件衣服快步跑開，卻是沒有絲毫辦法，直接愣在一邊，不知所措。
而在鳳山縣大戲臺邊上，昨天的攤位繼續搭建起來，幾乎沒什麼變化。
今天沒有張平在場，張瑛完全成了掌控全局的人物，雖然現場秩序很是不錯，可她心裏就是很慌，總是擔心隨時會出現意外情況，大冬天的，她額頭的汗就沒停過。
她左右看看，檯面上抽獎在不斷進行，沒有絲毫混亂。
下方人羣裏，除了吵雜聲和叫喊聲，也沒多少異常，有田長文帶人維持秩序，沒有多少問題，後方空地上還有兩個警員在蹲着抽菸。
邊上領取大米那邊，張建民帶着張建興和另外兩名青年在忙碌，另外有兩人維持秩序，也沒問題。
可張瑛就是心裏安靜不下來。
“那小子在的時候怎麼我怎麼就沒覺得有什麼擔心，他一走我就這麼慌，到底怎麼回事？”
張瑛也是對自己惱火的很，總覺得太丟臉了。
今天整理零錢的事情就基本落在了張蘭身上，好在張瑛今天把盧宏給硬拉了過來，讓他跟張蘭兩個就坐在攤位後面的解放車廂裏，還避風。
盧宏也是一臉無語，活了大半輩子了，頭一次被安排了數錢的事情，又是新鮮又是尷尬。
他生怕被認識他的人看到，一直緊緊靠着車廂篷布，還利用垂落的篷布一角將自己的臉擋住，看的張蘭都忍不住嘟囔。
“今天又沒多大的風，你這老頭子這麼怕冷麼，以前你住牛棚怎麼住的？要不把那件軍大衣給你穿上？”
盧宏張張嘴，最終不知道怎麼說，還是把軍大衣披在了自己身上，然後把大衣領子高高豎起，擋住自己的臉。
他總覺得，自己欠着一家的估計是從上輩子開始累計的，不然不會這麼丟臉，還要被一個小丫頭數落！
他心裏嘆息，侯敏那丫頭一直說要出來幫忙，你們一個個都是阻攔，我一個老頭子不想來卻非要拉過來，真是造了什麼孽啊！
張蘭可不管他，今天好不容易有了機會數落老頭子，她可沒客氣，總是找藉口發泄小性子，一會兒說盧宏整錯錢了，一會兒說他偷懶乾的慢了，反正總能找到藉口。
盧宏也是被鬧得頭大，正好張瑛過來拿零錢，趕緊告狀：“瑛子丫頭，趕緊管管這個小丫頭，老實欺負老頭子！”
張瑛都被逗笑了：“盧叔，你說你一個幾十歲的人了還跟一個小丫頭計較，也不怕丟了臉面。
估計是你沒帶過孩子沒經驗，慢慢體會一下，以後帶孫子就有經驗了！”
說完帶着零錢袋子就走了。
盧宏臉黑的不行，乾脆不幹了，黑着臉說道：“小丫頭你先幹着，我去抽支菸！”
張蘭嘟囔道：“老頭子事情真多，乾點活總找藉口偷懶，以前生產隊的驢偷懶可是要挨鞭子的！”
剛下汽車的盧宏頓時一個趔趄，這真沒天理了，幹活不發工資還要被數落！
時間一點點過去，等到中午十二點時，張平的攤位早被圍得水泄不通，加上看熱鬧的百姓，包圍圈又擴大了一圈。
那人剛要回答，卻是聽到臺下一個人大聲喊道：“李輝，李輝，趕緊下來，有急事找你！”
張平和那人都是朝臺下看去，見是一名大約三十歲的男人，身上穿着中山裝，斯斯文文的，明顯是某個單位文職幹部的模樣。
只是張平注意到，他話語裏喊的急，可臉上卻沒多少焦急的表情，反而看着有種興奮的意思。
張平轉頭看向那麼顧客問道：“那位你認識？”
顧客點頭：“是的，他是我的高中同學，許久沒見了！我想問一下，這個抵金券我等下使用可以嗎？”
張平點頭：“當然可以，只是我們的售賣活動今天只做一天，也就是說你要使用也只有今天一天時間，要是錯過我們不負責！”
張平這話是拿着話筒說的，現場所有人都能聽到。
男顧客明顯有些猶豫，可在下面那個人再次喊了一聲之後，這個人也就沒有再繼續堅持了，對張平說道：“那我先去處理一下事情，等會再來使用抵金券！”
好歹是十元錢的抵金券，讓他直接放棄使用他也有些捨不得。
張平沒有反對，馬上讓下一個人抽獎，不過他卻對臺下那個人多注意了幾分，畢竟那人的神色明顯不對。
果然等臺上這邊再次抽獎之後，張平再次看向臺下時，就見那兩個人走開一點稍微交談一陣就向人羣外面走去，只是看樣子剛纔抽獎那個人臉上完全不像有什麼急事的樣子，反而有些疑惑。
張平找了個跟小虎說了一聲，走到一邊去喝水，趁機盯着那兩個人，結果卻見兩個人直接走進了關山商場的大門。
張平心裏疑惑更重了，畢竟這可是今天第一個沒有現場使用抵金券的人。
不過對方不使用也無所謂，他根本不在意。
張貴趁機趕緊過來拉着張平道臺下說話：“老三，這樣抽獎會不會虧啊，雖然到現在爲止抽出了2個特等獎，直接送出去了100元，但這個我不擔心，相信肯定能賺回來，但是我們的抵金券重複使用，然後又算進抽獎金額裏，是不是有些虧啊，這樣一來，我們的衣服不是賠錢賣了麼？”
張平倒是有些詫異了，這個二哥竟然還會思考這個問題，心裏倒是很高興。
他掏出煙兄弟兩個點上，笑着解釋道：“哈哈哈！虧本？不可能的事情！
二哥，這個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就給你算一筆賬看看。
就拿早上第一個顧客的情況來算一下。
那個人先是買了一件男士外套付款13.5元，然後抽中了10元抵金券，又買了一件女式襯衫和裙子，原價需要付27.9元，但最終付了17.9元。
男士外套的出廠價是7元，女式襯衫是6.8元，裙子是6.2元，最後他們還抽中了一袋洗衣粉和一包瓜子，成本分別是0.7元和0.04元，也就是說，總成本一共才20.74元，他總共付了31.4元，我們還是賺了10.66元，就算平攤進去運輸費，人工成本，還有其他費用，我們至少也能賺到七八元以上，你覺得虧嗎？
而且你應該注意到了，絕大部分人是抽不中前面三個獎項的，這樣我們的利潤是絕對有保證的！”
“呃……好像是啊，老三你可真厲害，你是不是事先都算過的？”張貴真的是被驚到了。
他還以爲張平根本沒考慮過這些，原來早就算過賬了。
張平笑笑道：“其實我也沒有仔細算過，只大致的考慮了一下而已。覺得虧不了！”
張平只能這麼解釋，他的確沒算過這個中獎概率，而是照搬了曾今見到過的一個客戶的抽獎活動的辦法，就是用三十個乒乓球來如此設立獎項的。
當然，人家的獎項可比他這個大多了，他也只是按照人家的活動將獎項按比例縮小下來而已。
那一場活動非常成功，他也就順便記住了。
有成熟案例，他當然可以直接照搬借用，能虧本纔是怪事！
不過他還是提醒張貴道：“等下注意一下立場抵金券的使用情況，如果有離場返回的，稍微留個心，就是記錄一下，出去了帶走了幾張，回來了幾張！”
張貴奇怪道：“難道還怕人造假不成？”
“嗯，我們這個抵金券就在紙上寫幾個字蓋個章而已，那這個印章很簡單，想要刻一個一樣的很簡單。”張平提醒一句，也就沒有再說。
他不是亂說，國人的山寨能力可是冠絕天下的，就沒有不能山寨的物品，一個印章哪裏能擋住。
原本他沒想過這個，但剛纔那個喊話的人給他的感覺太不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