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你幹嘛的?”
剛剛進辦事大廳,張平就被人攔住了,一個值守的保安大叔手持警棍站在面前,一臉嚴肅。
張平馬上一臉笑容的說道:“哦,你好,我想註冊一個出版社!請問在哪裏辦理?”
“你那個單位的?”保安大叔臉上的嚴肅立刻就緩和了很多。
但是,張平的臉卻是呆了起來。
“單位?”
他腦袋沒反應過來,註冊一個出版社要什麼單位啊。
張平的笑容一下子有些不太自然。
事情好像有些不太對勁!
“我是鳳山縣美華印刷廠的!”
張平想了想還是說出了印刷廠的名頭。
“啥?鳳山縣?是咱們省的麼?”保安大叔有些懵。
不過他也沒猶豫多久,僅僅一秒之後就問道:“印刷廠要初測出版社?”
保安大叔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無比掛怪起來,那眼神也瞬間變得很微妙。
張平猛然就覺得保安大叔和附近兩個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像是在看智障。
他確定了,肯定是什麼地方出問題了。
可他就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地方。
“你要註冊出版社?”
邊上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過來,臉上盡是一種嘲諷的笑容。
這讓張平心裏很不爽舒服,可事情不明他也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問道:“同志您好,請問一下,註冊出版社需要什麼流程?”
“哈哈!唉,你們聽聽,這個人說他要以一個小小的印刷廠註冊出版社!哈哈哈!”
“噗!哈哈哈!這怕不是個瘋子吧?”
“哎呀,看着挺精神的一個小夥子,怎麼大白天淨說胡話呢!”
“唉,社會變了,傻子也多了!”
“……”
一下子,大廳裏,各個辦公桌上的人就一下子鬨笑了起來,然後各種嬉笑的聲音也猛然響起,剛纔的安靜蕩然無從!
張平已經知道自己這是丟人了,可他必須得知道自己到底哪裏搞錯了!
“呃……同志,那個能不能讓我看看出版社的註冊章程?”
張平無奈,只能厚着臉皮看向剛剛嬉笑他的男人賠笑問道。
那人忍住笑道:“行,你等等啊,我這裏好像還真有一份,我給你找找!”
說着,他就走向了自己的辦公桌,然後一陣翻騰之後,找出兩張紙拿着過來。
然後遞到張平手上說道:“好好看看吧,年輕人有野心不是壞事,不多也不能異想天開,回去吧!”
張平趕忙道謝,拿着文件趕忙轉身離開這個讓他根本知道站在哪裏的地方。
等走到院子裏,他終於停下腳步,拿起那份文件看起來。
剛剛看了最前面的一段文字,他的臉就刷的一下脹紅,而且越來越紅,簡直就跟秋天的紅柿子一樣。
因爲最前面的一段話就寫的清清楚楚:“出版社是事業單位,個人和非公有制資產不得註冊,註冊資本也必須屬於事業單位!”
那一瞬間,張平恨不得找個地縫立刻鑽下去躲個十年八年的。
這根本不是錢不錢的事情,而是根本沒資格啊。
等到將整個章程看完,他的就覺得自己今天完全就是個傻子,專門給新聞出版局的同志們毫無生氣的單調工作生活調劑氣氛來的。
個人和民營資本是不能註冊出版社的,民營資本想要出書,可以註冊文化傳播公司或者文化傳媒公司來做,然後通過從出版社申請書號來出版書籍。
這一下,他也忽然想起來了,他記憶中所知的出版社好像的確都是XX人民出版社,XX大學出版社,的確都是事業單位的名稱。
而那些出版書籍的公司都是掛着“文化傳播”的字樣,而那些做娛樂的公司也都掛着“娛樂文化”“影視文化”等等字樣,國內的確沒發現有什麼私營興致的出版社啊!
腦子反應過來也忽然就想通了很多事情。
作爲國家管理言論工具的單位,當然不能由個人掌控,這原本就是應該的事情。
可自己真是蠢,竟然沒想到這一茬。
“唉,這次丟人丟大了!”
他第一次深深的感覺到,重生並非萬能的,只不過是比一般人多了一世的體驗時間和經驗積累而已,其他也沒太多的優勢了,並非無所不知,無所不能。
這讓他陷入立刻深深的思索之中。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大門的,然後就站在大門外的圍牆邊一臉發懵。
足足過去了十幾分鍾時間,他的腦袋纔有些冷靜下來。
他忽然有些不明白了,既然是這個樣子,那就算是向惲輝不知道你註冊出版社的要求,可勞昌明能不知道麼?那爲何不告訴自己不能註冊,還說可以。
他有些不太明白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他眉頭緊緊皺起,努力思索上午勞昌明說過的每一句話,想要從中找出勞昌明是哪裏發生態度轉變的。
可想了三遍,他都沒想出來勞昌明對自己有不滿的意思。
就在他苦苦思索的時候,邊上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你好,請問是張平同志嗎?”
張平猛然擡頭,發現眼前站了一位大約三十三四歲年紀的男人,一副溫和的樣子,手上拿着一個公文包,一看就是某位領導,正面帶笑容的看着自己。
張平馬上起身點點頭:“你好,我是張平。您是?”
那人笑着手道:“我叫鍾漢陽,是省人民出版社第三編輯部的編輯,聽說你想要做一些書籍出版物,或許我可以幫點忙!”
張平心裏瞬間有意識到了點什麼東西,馬上問道:“是勞處長讓您過來的?”
鍾漢陽笑了笑:“嗯,他是我剛進編輯部時的老師!”
張平懂了!
顯然,勞昌明是故意沒跟自己說註冊的要求的,然後再讓自己的徒弟過來,這就等於給了自己一個人情。
當然,只要他接受這個人情,那鍾漢陽肯定能幫他將很多事情辦好!
不過後面,他的很多事情就都需要找鍾漢陽合作了。
這個時代的老師跟徒弟,本來就是一體的。
這就是文化人的做事方式!
見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