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出，也是因爲他曾今也有過這樣的情緒。
面對比自己擁有更多資源和超越無數人的優厚條件的人，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平和的對待的。
顯然，此刻，林愛萍心中對陸欣雅和譚麗麗是有一種世道不公的看法的。
張平就那麼默默看着，這讓他對林愛萍也多了一層瞭解。
他不由得想到了一個可能，那林愛萍是否也對自己也有這種看法呢。
畢竟，他也是跟陸欣雅和譚麗麗是同齡人，但相比這兩個女孩子，自己如今所擁有的東西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更多。
在門外呆立了片刻，陸欣雅拉着譚麗麗轉身離開了，李愛萍也終於收回了目光，似乎她的理智也終於迴歸了正常。
“張廠長，沒想到你今天會過來，不知道這次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張平笑笑：“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過來看看省城的情況，另外還有一些事情要辦一下。”
張平完全就是隨口回答，但林愛萍卻是似乎抓住了什麼重點，或者是想要故意藉機試探。
就聽她問道：“張廠長，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要不跟我說說，好歹我也是省城本地人，也許能幫上什麼忙呢！”
張平心裏微微一驚，這女人好像真的多了一些心思。
他淡淡一笑道：“這件事你幫不上忙的，跟教育系統沒多大關係！”
他毫不猶豫的就拒絕了林愛萍，張平敏銳的感覺到，林愛萍的野心好像膨脹了很多，明顯不甘於目前的狀態了。
“林老師，現在資料的銷售情況如何？”張平換了個話題，問道了兩人之間最核心的事情上。
林愛萍馬上說到：“很順利，我們的資料非常受歡迎，很多代售點都在催促廠里加快出新資料的速度。
另外，我們又增加了不少代售點，到目前爲止，整個長安城區域內，每個縣區，幾乎90%的初高中都有了我們的代售點，只要有資料，基本不愁銷售！”
這一點張平倒是知道，按照協議條款，每個代售點都要上報給廠裏做備註，從年初開始到現在，廠裏記錄的新增代售點又增加了26個。
看到張平似乎在思索什麼，林愛萍想了想，轉身拿出一把小鑰匙，打開一個上鎖的抽屜，從中拿出一個筆記本出來。
“張廠長，這是這年後所有代售點的銷售情況，你看看！”
張平微微一愣，他記得協議裏可沒規定這一條。
也就是說，廠裏並沒有權力檢查代理商的詳細銷售數據。
可林愛萍此刻卻是拿給他看了，這不是一個笨女人，可偏偏就這麼做了，這讓張平覺得很突兀。
不過他沒有做聲，順手接過來翻看。
數據很詳細，記錄也非常精確，每個代理商都有單獨的一個條目，什麼時間拿了多少冊資料，累計多少，都很詳細。
就在張平慢慢翻看的過程中，外面正好有兩個人進門，笑着跟林愛萍打招呼。
“林老師，你好，我們是藍田縣的，聽說最近有新資料到貨了，過來拿點新資料！”
對方一進門就大着嗓門喊了出來，張平也下意識的擡頭看了那兩人一眼。
不過這畢竟是人家林愛萍自己的事情，他也不好摻和，隨即就低頭繼續看手上的筆記本。
他沒注意到的是，在那人喊出那一句話的時候，林愛萍的臉色是微微變了一下的。
不過看到張平似乎沒有任何反應，林愛萍的面色才很快恢復了正常。
事情很順利，林愛萍很快爲對方搭配了足額數量的資料，然後收了錢，送着那兩個人高高興興離開了。
從始至終，也沒有介紹張平和對方認識的樣子。
張平還在翻看筆記本，難得看到最詳盡的數據，他也希望能夠將這些銷售數據全部記住，以作爲自己對市場把控的參考。
他足足看了半個小時，只是，直到他合上畢竟本的那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這筆記本里似乎根本就沒出現過藍田縣任何代售點是字樣。
他自信自己沒有漏掉過任何一個代售點。
這樣就有些異常了。
“難不成這林愛萍隱瞞了一些代售點的信息？”
若是說起來，隱瞞不隱瞞代售點其實跟廠裏的收入情況沒多大關係，反正出廠一份資料，都要收回一份的錢。
只是張平的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張廠長，看的怎麼樣了？”林愛萍看到張平合上了筆記本，也馬上停止了收拾店面的動作，然後交給一個相貌清秀的小姑娘去做，自己走了過來。
我相信，能跟林老師合作，絕對是我們一個雙贏的結果，希望我們今後一直合作愉快！”
林愛萍趕忙笑着說道：“那是當然！”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胡旭峯進來了，馬上就熱情問候：“張廠長啊，你可算是來了，這次一定別急着走，讓我好好陪你多喝幾頓酒！”
張平笑着點頭：“放心，這次我還真是要在這裏多呆幾天，有人管飯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時間已經接近下午六點半，白天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天黑至少要等到七點半左右，因此此刻到處還是一片繁忙的樣子。
三人也外出去喫飯，這一次，胡旭峯要帶張平去長安城久負盛名的東亞飯店去喫飯。
那可是老字號，跟當初張平和向惲輝喫過飯的長安飯莊一個檔次，都是長安城最爲高檔的一批飲食地點。
這些地方，不但飯菜口味一流，價格當然也是一流的，沒有點資本可是沒膽子進門的。
不過也足以看的出胡旭峯和林愛萍夫妻對張平的看重了。
不過了，就在三人拐上北大街的時候，林愛萍卻是忽然說道：“老胡，你先陪張廠長過去，我忽然想起忘記帶錢了，我馬上回去取錢。”
隨即就對張平很是不好意思的道歉，趕忙回去了。
但張平卻是覺得有些怪異，倒是沒阻攔，然後藉口自己要買包煙，就轉頭進了邊上的一家小商店買了一包雲煙出來。
順手拆開遞給胡旭峯一支道：“胡大哥，我們等等林老師！”
不過他的目光卻是跟上了林愛萍，赫然發現，林愛萍正好在跟兩個人站在街邊上說話。
而這兩個人張平竟然還認識，乃是當初他在林愛萍店裏遇到的長安市紅光印刷廠的銷售科長，張平記得對方姓賴！
只是他記得當初林愛萍明顯言辭拒絕了的對方，怎麼雙方又聯繫上了。
而且看現在的樣子，雙方都非常熟悉，見面也是笑容滿面的樣子。
胡旭峯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也沒想到自己老婆離開竟然是去見這兩人，關鍵是剛剛臨走時連個眼神也沒給他啊，讓他完全是措手不及。
“張廠長，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跟這兩個人其實不熟的。
只不過他們一直想要讓我們給他們代售資料，因此一直不斷的聯繫我們，很煩人的！”
張平目光帶着笑意，沒有發表看法，有些意味深長。
本來他看到了也就是個懷疑而已，這裏距離那麼遠，也根本聽不到對方的談話，可胡旭峯太緊張了，直接出賣了自己的心思。
“張廠長，你聽我我說……”
張平笑笑道：“我沒多想，不用緊張，我們先去東亞飯店吧！”
說完張平率先擡腳向前走去。
能看到這一幕就足夠了，剩下的他已經基本猜到了。
等他們到達飯店點菜之後，沒多久林愛萍也來了，胡旭峯藉着讓林愛萍去另外買酒的機會，兩人一起出去了一趟。
張平也不阻攔，顯然兩人馬上會做溝通。
果然，等兩人重新回來，林愛萍的臉色也帶上了明顯的忐忑。
“張廠長，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們跟那兩個人並沒有什麼過多的聯繫，只是……”
張平笑着擺擺手道：“不用解釋那麼多，只要你們不做什麼違背協議的事情，那就沒關係。
你們跟什麼人交往是你們的自由，要不然豈不是我們比封建**頭子還苛刻了？
合作是建立在雙方誠實守信的基礎之上的，若是有人不自覺，這合作遲早會破裂的。
我相信林老師和胡大哥不是這樣短視的人！”
兩人趕忙訕訕附和。
雖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可是飯桌上的氣氛完全沒有了一點輕鬆，反倒是變得有些尷尬。
不過張平卻像是完全放開了，大口大口的喫菜喝酒，神態那叫一個放鬆。
一桌飯菜，幾乎讓他吃了一半。
林愛萍和胡旭峯面面相覷，實在沒搞懂張平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飯後，天已經黑了，張平也就告辭，藉口累了，準備早點回去休息，直接走了。
他的確是有些累，但更多的是想要單獨離開。
他要儘快回去查查一個情況。
他的心裏可不像表面上那麼平靜，反而是有浪潮翻滾了起來。
“野心是個好東西，可若是沒有一條鐵鏈控制，那就要釀成災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