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空身上背的可是兩條命債，根本不在乎他的警告，高聲說：“東漢王充在《論衡》中說過，獬豸一角之羊也，性知有罪。把獬豸封爲炎黃司法鼻祖。這獬豸小則如羊，大則如牛，形狀確實類似麒麟。”
掌櫃一聽許空說話心中就咯噔一下，心說不好，遇到懂行的了，而那東方大師卻還在搖頭晃腦：“那這玉雕刻的是獬豸有什麼問題麼？小子別譁衆取寵，快快退下！”
許空搖了搖頭，嘆口氣：“大師你是記性不好還是理解能力不行？獬豸的風格特點是似羊似牛，面前這隻，下顎卻有獠牙。”
衆人的目光落向那古玉，雖然年深日久，但還是能明顯看見這古獸下顎兩隻獠牙。
“神獸造型誇張，有獠牙也不是什麼怪事。”汪一平此時出口，“掌櫃的，別聽這小子胡說八道了，八百萬，賣不賣吧！”
許空冷笑：“先不說這兩隻獠牙代表着什麼！這古玉神獸頭頂上的這隻角，我怎麼看着有些奇怪呢？掌櫃的，古玉不懼火，可敢燒一燒這古獸頭頂的角？”
剛纔白洛洛就看出來，這古獸頭頂的角是現代工藝粘合上去然做舊的，材料根本就是類似於玻璃膠的東西，很容易就被燒化！
這掌櫃頓時臉色一變，大喝：“這是古玉！你知道價值多少麼？若是燒燬了，你來賠麼？！”
許空冷笑：“好啊，我賭你這古獸頭頂的角是作假的，將一頭兇獸造假爲祥瑞！今天我把八百萬拍在這裏，你可敢與我對賭？”
他還真有八百萬，之前唐睿派來的幾個殺手那邊掙了一百萬，後來王成的父親王正儒送來三百萬，最後又讓葛俊送死的同時送來了五百萬現金，現在的星河古道中，有一個大箱子裏，裝着滿滿當當的現金。
這時汪一平在許空身後冷笑：“許空，你一個打工仔哪來八百萬？”
許空現在當然不能直接從懷裏掏八百萬現金出來，這也太驚世駭俗了，他側目向餘鍾靈：“餘女士那天說要給在下千萬酬金，不知道算數麼？”
“餘家說話，當然是算數的。”餘鍾靈咬了咬牙，點頭，雖然她還是覺得許空有點唐突，但是餘家的名聲更加重要。
“餘女士，這是懷疑老道的眼光麼？”東方濟世忽然撫須嘆口氣，“罷了罷了，世間還是凡人多啊！”
“我問餘女士討要酬金，大師您是不是有些過於敏感了？”許空直視東方濟世，他一雙幽冥鬼眼陰氣森森，東方濟世有些不敢直視。
許空看了看四周：“各位知道祥瑞獬豸，是否知道四大凶獸呢？”
頓時周圍議論紛紛，什麼亂七八糟的名字都被說了出來。
而許空的目光落在腦門子冒汗的掌櫃頭上：“掌櫃的，做那麼多年的玉石生意，應該知道檮（tao）杌（wu）吧？”
很多人沒有聽過這個名字，有幾個聽說過的就開始賣弄學識，其中一個穿着皮襖子的年輕人一整衣冠：“我跟各位說，我們炎黃神話中的兇獸都是由惡人變化來的，那些惡人各有各的性格，比如最著名的饕餮就象徵着貪婪，窮奇象徵背信棄義，混沌象徵是非不分。那檮杌是名氣最小的，象徵的是冥頑不靈！”
這年輕人還看向許空，問：“這位先生我說得對吧？說起來，要是去掉這個角，這野豬一樣的獠牙還真像是兇獸檮杌呢！”
許空如他所願豎起了大拇指：“《神異經》中說檮杌長二尺，人面，虎足，豬口牙，這尊玉雕的形象確實更接近兇獸檮杌而不是祥瑞獬豸。所以唯一的疑問就是在於頭頂的這個角。”
許空往上走了一步，葛掌櫃微微往後退了一步。
餘鍾靈不是傻子，相反，作爲一個大家族的子弟，她看人更加精準。原本出於對東方大師的信任，對這個物件自然也是不加懷疑。現在場面複雜起來，她就愈發覺得這玉雕和葛掌櫃破綻百出了。還有，那個叫做汪一平的中年人的叫價和對物件的旁白介紹都有些太過於直接。
“東方大師，您怎麼看？”餘鍾靈回過頭，問那老道，對於這個老道她還是信任的，這個西城的許多大人物都找他看過風水，這十幾年來名聲鵲起，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東方濟世目光深沉，又圍繞着玉雕看了一圈，又瞟了眼許空，嘆口氣：“江山代有人才出，這位小友這麼一說，貧道也有些看不準了。”
當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許空看向了葛掌櫃和汪一平，這兩位並沒有表現出被戳穿後要急得跳腳，更沒有要反水的意思。
他心中狐疑，難道自己感受錯了？這東方大師只是水平不濟看走了眼，並不是佈局之人？
汪一平卻在那裏搖頭：“什麼東方大師，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葛掌櫃，刷卡吧，這祥瑞玉雕，我要了！”
他們去後面交易，汪一平拿着一張卡，具體他們刷了多少，是不是真買了，沒有人知道，只有POS出條的呲呲呲的聲響。這算是把這套戲給做全了，許空想再追究也沒什麼機會。
“哎，再去其他店面看看吧，一件法器胚子，也不是那麼容易能做出來的。”東方大師搖了搖頭，長吁短嘆。
餘鍾靈禮貌地對許空笑了笑：“小恩人，好不容易遇見，要不現在給您轉賬？”
許空知道她說的是那千萬酬金，許空擺擺手：“只是說說而已，我這裏還有些事，有緣再會吧。”
許空擺手就要離開，他忽然想起了些什麼，對餘鍾靈說了聲：“餘女士，記住一點，法器玉石，未必需要好玉。還有，盯着點這家鋪子。”說完揚長而去。
他們餘家接連出事，在許空看來肯定不會巧合，背後佈局之人所圖甚大，許空自己的事情還沒處理完畢，不想再節外生枝，就沒有再繼續深究。他知道，在這座城市裏混這條路，他們遲早還會遇上。
秦小悅發微信來讓他試衣服，他只能匆匆回到集團。
唐秋婉一口氣訂製了十幾套衣服，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拿走的尺寸數據，襯衫，風衣，西裝，馬甲，燕尾服，大衣和各種款式的褲子，鞋靴都準備齊全了，現場來了一個造型師和兩個裁縫匠人，用了一個小時給許空設計了外部造型，很快又有髮型師進來給許空做了一個髮型。在此期間，秦小悅給許空介紹了今晚交流會出席了一些重點嘉賓。讓許空驚奇的是一個名字——餘銘，秦小悅在需要重點尊敬的人中特意點了他的名字。
“看樣子，餘家的人情很值錢，還好沒有兌換成現金。”許空眯了眯眼，他在想，如果幫餘家把背後算計他們的人揪出來，能不能幫唐秋婉穩住在集團的局面。
最終，一身灰褐色西裝馬甲配上墨綠色領帶和黑色皮鞋的許空出現在了唐秋婉面前。
這個匆匆結束了一天辦公的女強人擡頭看了眼許空，面無表情地說了句：“還可以。”
“僅僅只是還可以？我感覺晚上我穿着這一身在酒吧門口一站，最起碼能拉十個美女回家。”許空自戀地站在落地玻璃前欣賞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