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低聲交流,聲音交雜在一起,也讓這個會場吵吵嚷嚷的,直到十分鐘後,主講臺上有三個人走了上去。
其中一個人,許空認識。
主講臺有三個位置,正中間的位置,坐的居然是餘銘,看前面銘牌上的稱謂是會長,這個萍水相逢的中年人居然是西城商會的會長。
另外兩個副會長一男一女,年紀都在四五十歲之間,許空一個都沒見過。
“今天,算是餘銘轉正之後的第一次亮相呢,算是登基了吧?”唐文川對唐文遠說。
唐文遠擰了擰胖胖的身軀,冷笑:“沒那麼容易呢,據說餘家最近大大小小出了幾件事,雖然大多化險爲夷,但是確實證明有人不想讓餘家走到這個位置上去。西城的人恐怕沒這實力,怕是省裏的人。”
許空把這話聽在耳朵了,心想每一個名利場果然都是修羅場。
“商會會長的權力那麼大?一般不是虛職麼?找個德高望重的上任不就好了?”許空貼近唐秋婉輕聲說。
唐秋婉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別亂說話,這時葉亦萱卻開口了:“那是外人看起來,其實商會在市裏的話語權很大,甚至能影響到工業徵地,乃至城市的商業發展方向。曾經唐董作爲副會長的時候,西城的醫藥業就是城市發展重心之一,也是因此,漢唐集團纔有如今這個規模。”
許空皺眉,葉亦萱這話不止是說給自己聽,更是說給唐家的二房,三房,她強調唐秋婉父親的功績,用意難道是鞏固唐秋婉的地位?但是光憑兩句話可不行吧?
這時,在一個花枝招展的主持人短暫介紹之後,餘銘站了起來,笑着對着全場說:“各位長輩,各位朋友,今天是餘銘作爲西城市商會會長主持召開的第一次會議,雖然只是個非正式研討會,但我想,依舊能夠對西城市未來的發展做出影響!因爲在座各位,各個都是人中龍鳳。西城市的商業發展不會因爲變化一個會長而翻天覆地,但一定會因爲各位的存在而欣欣向榮。”
這段話就是個場面話,但至少讓所有人聽得舒服。服務員在會場穿梭,送上了一盤盤水果,唐秋婉瞪了許空一眼,示意他別動。
許空本來就想喫塊西瓜,但是被唐秋婉這一眼瞪過來,只能作罷。
“今天早上,我與兩位副會長和商界代表一起和上級決策機構進行了兩輪磋商,初步意見是,之前我們西城大力開發的醫藥和旅遊兩項產業爲經濟做出了穩定而又持久的貢獻。”他頓了頓,許空心想這說話的語氣不像是表彰,果然他又說,“但是隨着周邊城市對醫藥產業的大力發展,全省地產熱度的升級,我們認爲,地產和重工科技更符合目前西城的發展方向。”
雖然可能早預料到這個結果,但真的聽到的時候,唐秋婉還是低低地嘆了口氣。
“未必是壞事啊。”許空小聲說。
“風口過去,競爭更加理解,難道還不是壞事?”唐秋婉看向許空。
許空也算是個人精,他一眼就看出來唐秋婉眼底根本沒有悲愴的意思,反而有一絲絲的欣喜。他微微搖頭:“唐總,你考我就沒意思了,我這才入職多久啊。”
那邊葉亦萱也看了過來,似乎是想把許空看透。
“這還能不是壞事?”唐文川眯了眯眼,“小侄女,你這男朋友,沒本事還喜歡譁衆取寵啊。”
唐文川也深以爲然地點頭,兩兄弟似乎都覺得許空有些不學無術。
許空嘆口氣:“好吧,整個西城的醫療產業在漢唐集團,西城醫藥和懸壺集團三大巨頭手中被瓜分得差不多了,其他企業也只能做一些下游產業。現在漢唐集團上升趨勢減緩,如果這個蛋糕繼續加大,那麼其他兩家可以趁勢而上。但是現在,蛋糕的大小被固定了,我們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情——守江山!把握現有客戶,積攢技術和人才實力,等待下一個爆發點。”
“所以你認爲漢唐集團守得住?”葉亦萱問。
“守不住也不至於崩啊。”許空看看唐秋婉,“你沒那麼笨吧?”
唐秋婉別過腦袋,不看許空,那邊唐文川若有所思,唐文遠的眼中則掠過了一絲絲的陰毒。
“還算有點意思。”葉亦萱呵呵一笑,“做你男人或許有些不夠,但作爲下屬,夠了。”
一場會議,餘銘說了十分鐘,兩個副會長各自說了十分鐘,說是一個非正式會議但基本上已經定下了西城未來的發展方向,許空感覺餘銘這個人,在做決策方面,有些霸道,同時也有着極高的效率。
這裏的會議結束,就到了自由交流的時候,另一個大廳裏,甜品,正餐,酒水飲料已經全部準備好了,人們一排一排地走入那個大廳,璀璨的水晶燈下,一場盛大的社交遊戲開始。
許空終於看見了葛淵,這個五十歲的男人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多了大量的白髮,神色也稍稍暗淡了些,陰鷙了些。
餘鍾靈和餘銘站在最中心,接受着道賀,唐秋婉把正要去喫提拉米蘇的許空拉了過來,人羣隱隱排起了一支隊伍,目標直指餘銘所在的位置。服務生川流不息,人們開始談笑風生,話題都是股票,基金,風口,天下大勢,許空總感覺自己身處納斯達克交易大廳,可這明明只是一個三四線城市的交流宴會而已。
有幾個人來找唐秋婉了,基本是下游產業的商人,基本是來打個招呼的,他們知道自己還沒有直接和唐秋婉談生意的能力,但在漢唐集團的高層心中留下一點印象就是今天他們要來這裏的目的。
“葉祕書,唐總,你們好哇。”葛淵出現在了漢唐集團的這羣人面前。
唐文川和唐文遠是先打招呼的:“葛董事,近來可安好?”
他們的消息也是太滯後了,葛淵這段時間能好麼?聽見這句話他心中都想罵人,但在這個場合他不會丟了風度,他微笑:“託兩位的福,還不錯。”
隨後葛淵的目光落到了許空身上,突然怪叫一聲:“哎呦,這不是許小哥麼?你不是在酒吧當服務生麼?怎麼到這裏來了?不合適吧?”
許空笑了,原來葛淵過來就是爲了噁心他和唐秋婉的,S99,那也是這裏許多精英晚上放鬆的地方,現場至少有五十幾個人見過許空,能認出許空來的估計也有十幾個。總之,唐秋婉現在的臉色不太好看。
堂堂漢唐集團大小姐,冰山女神唐秋婉找了個男朋友是酒吧服務生,傳出去總是個笑話。
許多道目光看了過來,要是一般的公子哥說這話,大家也就當做爭風喫醋一笑而過了,可那是葛淵,這人在西城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有些人說再多話,再正確再有道理也是廢話,有些人說句廢話大家都得琢磨半天那話裏是不是有話。因爲每個人地位不同,地位越高的人,話越有分量。
現在葛淵說了這麼一句話,那麼這場酒會就不僅僅只有餘家一個關注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