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人,是個男人,他骨瘦如柴,駝着背,雙眼空洞得像是腐朽了一般。他拄着一根柺杖,一步步走了過來,每走一步,骨頭咯咯咯地響幾聲,像是要散架了。不過身上的那件青色長袍看起來倒是有些年頭了,絲線在上面繡出各種花型,總之與這老頭格格不入。
“藥王。”餘雅韻心想,這個老頭居然也出現了,怪不得自己被迷暈過去。傳說他是一個江湖門派的煉丹人,那個在荒山中的門派落魄了,弟子散落各地,他無人養老,流浪西城被黑狗收服。
至於魅蛇,有人說她是黑狗的妻子,有人說她是黑狗的情人,但她很少和黑狗同框出現,倒是和一個代號叫“蠍子”的人交往甚密。
“不好意思哦。”蠍子修長尖銳的粉色指甲拂過餘雅韻的臉頰,“你們餘家上位的步伐有些太快了,黑狗想給你們一個告誡,所以讓我把餘大小姐請到這裏。招待不周,小妹妹以後可別找姐姐的麻煩哦。”
餘雅韻知道自己不可能有生命危險。餘家的勢力太大了,全力撲殺,黑狗也不可能有把握應對。但是這個教訓是着着實實地打餘家的臉。
她嗚嗚嗚地叫着,口中的白布不停顫動,但吐不出來。
“別和她廢話。”藥王沙啞的聲音傳來,“給鐵塔打個電話!”
手機在魅蛇修長的十指間一轉,她優雅地劃開屏幕,點開了視頻通話。
下一刻,全場的商人都看見了昏黃燈光下的餘雅韻,她被五花大綁,瓊鼻正在被那個乾瘦的男人灌輸什麼液體。
她拼命掙扎,但被綁住的嬌軀無處發力。
“鐵塔,你不怕死麼?”餘銘的眼神愈發陰冷,餘鍾靈的眼角泛着淚花,但她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情緒失控!
鐵塔嘿嘿冷笑:“餘大少爺,你能怎麼樣呢?巡檢奈何得了我們?還是想請正武盟動手?那些養尊處優只會耍花架子的娃子,能和刀尖舔血的爺們兒相提並論麼?”
忽然一聲嬌斥在會場中響起:“好賊子,連正武盟都敢詆譭!”
人們看去,就見龔佩佩分開人羣,大步走來,手中寒芒一閃,從披風中拿出一把二尺短劍,手腕轉動,短劍一晃,青鋒寒影,看得人心底發涼。
“小妮子是正武盟的人?”鐵塔低着頭,看着龔佩佩走來,咧着嘴笑,“來得好,就看不慣你們這些自詡正派的玩意兒!”
龔佩佩速度是夠快的,一個彎腰加速,直接就到了鐵塔面前。
她還算是講究點武德,翻手握劍,以劍柄對着敵方,第一招就是左手崩拳。
鐵塔站在那根本不動,龔佩佩這一記崩拳打在他身上發出一聲悶響,而龔佩佩的手肘咯咯響了兩聲。
她立刻收拳,翻身後退,不動聲色地把左手放在了身後。
“橫練金鐘罩?”龔佩佩咬了咬銀牙,她的左臂關節已經被震得脫臼,左手不停顫抖,冷汗從額頭流下。
漢子還是咧着嘴,撣了撣衣服上的拳印,搖頭晃腦:“小姑娘就幹小姑娘該乾的事,繡花拳頭軟綿綿的,不過伺候人洗澡應該挺舒服。”
龔佩佩哪裏受過這種委屈,手腕一轉,短劍在手,一步蹬起,對着鐵塔的大腦袋就是一記直劈。
就聽一聲脆響,那短劍斷裂,空中灑出鮮血,龔佩佩的身影倒飛了回去。周圍的人尖叫不已,場子的中心瞬間出現了一個真空地帶,只有餘銘和那叫鐵塔的漢子站在那裏。
“好一個力大無窮的鐵塔,不愧西城地下第四高手。”餘銘擡頭看着鐵塔,這漢子的一隻手還抓着手機,手機裏還是餘雅韻受盡羞辱的畫面。
餘家的保鏢和隱藏在暗處的高手已經蠢蠢欲動了,但他們也清楚,這個男人沒那麼容易對付,更何況自家小姐還在對方手裏。
現場的氣氛到達了冰點,有人扶着龔佩佩離開,鮮血流了一地,富麗堂皇的晚宴沾染了血腥味。可這財富權力,本就是從滿地鮮血中獲得的!
忽然,鐵塔的手機傳出一聲巨響,餘銘和鐵塔同時想看手機,只見屏幕裏,出現了一道火光。
餘雅韻眼看着發散一陣陣腥臭味的液體往她鼻子裏鑽,她卻無能爲力,就在她絕望的時刻,側面的牆壁忽然倒塌,土塊和轉頭紛飛,火光隨之崩現。她直接被這衝擊力掀飛到了牆上,藥王和那幾個壯漢也不能倖免。只有那個女人忽然從袖口拈出兩把扇子,扇面打開舞動風聲,把那火光和碎石扇了開去。
“我去!威力那麼大?玩脫了!”許空的聲音在那個破洞中出現,他帶着一個黑色面罩,一翻身進了屋子,伸手就去抓餘雅韻。
百鬼夜行這輕功飄忽不定,他速度極快,瞬息間就抓到了綁住餘雅韻手腕的繩結。
就在這時候,一道香風伴隨着罡氣襲擊他的手臂,許空的死亡感應非常靈敏,立刻察覺出這道罡氣能夠重傷他,於是閃電般收手。
那罡氣劈在地面上,劈中的瓷磚立刻碎成兩半,碎末紛飛。
“凝脈!”許空心中一驚,已經對對手的實力有了定論,他擡頭就看見了魅蛇扭動着腰肢款款走來,左右手的兩把扇子隱隱冒着青氣,顯然是帶着劇毒。
“這位姐姐,行個方便成不?我帶個人走。”許空嘿嘿一笑,同時掃了一眼現場的局面,他知道,要趕在其他人站起來之前把餘雅韻帶走,一旦被圍住就算是他也很難脫身。
魅蛇用一把扇子遮掩住紅脣輕笑:“呦,小弟弟說話可真客氣,聽得姐姐可真想給你個面子呢?要不你也留下給姐姐好好玩玩?”
許空搖頭:“我倒是挺有興趣,不過有人託我來救人,麻煩姐姐行個方便嘍!”他說着矮身一個掃堂腿直接向魅蛇襲擊。
這女人也不見膝蓋彎曲,也不見那修長圓潤的大腿用力,直接輕飄飄地騰空而起,離地五寸,剛好避過許空這一擊,同時嘖嘖了兩聲:“男人果然都是騙子,說着沒興趣,這賊手啊,就要伸向姐姐了呢!”
許空收腿的瞬間整個身子彈射而起,腳在地面上一蹬,震起些許碎石塊,凌空兩記飛踢。那些碎石塊和子彈一般向這妖媚女人甩去。
女人凌空揮扇,罡氣劈開了這些能取人性命的碎石。這時許空已經單手將餘雅韻拎了起來,同時袖子裏的一把短刃滑落到手裏,這是正武盟的那個倒黴死鬼的武器,一直被他帶在身上防身。這時利刃一閃,許空切開了一個繩結。
“小弟弟,是姐姐不夠美麼?爲什麼要救這個霸王花呢?和姐姐好好坐下來喝杯酒不好麼?”魅蛇的聲音響起,一把毒扇打着旋兒已經飛了過來。目標不是許空,而是餘雅韻那張俏臉。
許空無奈一腳踢在餘雅韻的翹臀上,使得兩人最快速度分開,那扇子沒有命中目標,在空中滴溜溜一轉又飛了回去。
許空甩刀,將綁住餘雅韻雙腳的繩子也切了開來,同時大笑:“小孩子才坐選擇,成年人只知道——我全要!姐姐留個微信唄,忙完這事兒我就回來找你!”
鐵塔面沉似水看着手機,那手機原本被擱在角落,現在已經被埋在塵埃裏,於是鐵塔地屏幕一片漆黑,只能聽見破風聲響和這兩個人互相調戲的聲音。
唐秋婉當然聽出來這是許空的聲音,不由地恨得牙癢癢,小拳頭握得發白。
手機裏的聲音模模糊糊的,大多數人辨認不出來,就算是餘鍾靈和許空見了三次,也着實聽不出是誰的聲音。但她對另一個聲音很是熟悉。
“西城地下第二高手,魅蛇居然也來了。”餘鍾靈說這話的時候,神色愈發凝重。
餘銘不知道那邊是誰在救餘雅韻,但至少知道這個人居然能和魅蛇打個有來有回,頓時低喝一聲:“來人!”
頓時二十幾個穿着不同服飾的人從四面八方涌來,圍住了鐵塔,同時還有幾個人圍住了那兩個送鍾來的唐裝中年人。
鐵塔看了看周圍,嗤之以鼻:“就這幾個貨色?餘少爺也太看不起我了一些!”
他說着揮拳直接砸向一個白衣人的面門,那人扎個馬步伸手一擋,反應極快,看起來也是個高手。
但卻就捱了一拳,就聽兩聲脆響,他的手臂出現恐怖的彎折,人也飛了出去,撞到一根柱子,腦漿迸裂,居然就這麼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