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房間，要是放在酒店裏，估計也得四五千一晚上。”許空點頭。
唐秋婉沒有說話，她拿着自己的衣物進去洗澡，嘩嘩的水流聲聽得許空小心臟直跳。
十五分鐘後，唐秋婉穿着淺粉色的睡衣來到衣帽間吹頭髮，一邊對許空說：“你去洗洗吧，你的衣服在裏面，沫沫帶來的。”
許空才知道讓他留下，是唐秋婉早就預算好的，這個女人就是這樣，喜歡掌控一切。
男人衝個澡總是很快的，許空的睡衣都是藍黑色，不是他多喜歡這個顏色，而是有時候一紮就能當夜行服用，江湖弟子總是做着追殺和被追殺的準備。
然後一個躺在躺椅上，一個躺在牀上，電視裏是無聊的經濟學講座。
兩個人看了很久，唐秋婉才問：“看見那個婚約的時候，你是什麼感受？”
“感覺白撿了個漂亮媳婦兒，原本應該挺高興的，可是太熟了，又不好逼迫你承認婚約，所以很難受。”許空認真地回答。
唐秋婉的嘴角抹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又問：“嚴詩雨知道麼？”
許空稍稍愣了愣，然後搖頭。
“她對你很好，所以，你要自己想清楚，一切都還早。”唐秋婉關上了電視，“婚書我讓許沫沫放回了房間，就放在牀頭櫃裏，想好的那天再拿出來問我願不願意。”
“那麼現在的你，願意麼？”許空問。
唐秋婉伸手關燈，黑暗中，她悠悠地說了句：“你自己都沒個主意，爲什麼要來問我呢？”
這一晚上，許空滿腦子都是唐秋婉，嚴詩雨，魅蛇甚至偶爾還跳出楚嫣然，管佩彤，還有那個長腿警花餘雅韻，春夢一場接着一場，大覺直到天亮。
醒來的時候，居然才五點，唐秋婉睡得很香甜，他緩緩坐了起來，背靠着躺椅運行着《冥海無垠》和《不滅經卷》，把急速提升的境界稍稍穩固了一下。
然後他打開手機看了一眼，發現了蠍子發來了一條微信，內容是——七哥沒了。
許空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以他對自己目前爲止唯一一位真正發生過關係的伴侶的瞭解——魅蛇應該不會因爲昨天的事殺了七哥。而許空對他下的毒不至於讓他去死。
雖然許空可以用兩根手指就拿下七哥，可他在這座城市仍然是數得上號的高手，誰能殺了他呢？
許空愣了很久，然後翻看了和魅蛇的聊天記錄，發現昨天魅蛇和留過言——今晚做一些嘗試，可能有一些犧牲。
許空懂了，這個女人在迫不及待地做一些事情改變這個西城的格局，可是會不會有些太早了，她是個高手，可只是個正經人家出來的古怪女人，他夠妖媚，夠讓人噴火，可是她沒那麼狠。她的力量，她的心態真的適合做這些事麼？許空表示懷疑。
然後，唐秋婉醒了。
“早安，未婚妻。”許空調笑着說了句。
“早安，八字還沒一撇的未婚夫。”唐秋婉翻了翻白眼。
兩個人吃了早飯後，一起到了集團，在電梯間分開，一個留在銷售部，一個去往更高的樓層。
離上班還有很久，但是已經有十幾個人在辦公室了，每個人都擡頭和許空打招呼。許空伸手回禮，然後走進辦公室，剛纔打招呼的那些人到底長什麼樣，他在下一刻就忘了。
他忽然響起自己以前的老闆，果然，身居高位的人根本看不見下面的一切，只有一些事情纔有可能會給他留下印象。比如那個愛串閒話的胖姑娘，一個每天雞蛋餅加兩個雞蛋的高瘦男人。還有一個傳說中有着五個男朋友卻還在跟客戶曖昧的漂亮中年女人。
打開辦公室的門，許空居然發現楚嫣然已經到了。
“那麼早？”許空有些驚奇。
楚嫣然一邊整理文件一邊微微擡頭一笑，然後把一份報表交到許空手裏，“最近健壯老年人骨骼之類的藥物銷售量很差，我問了市場部，是因爲西城醫藥推出了一份名叫草龜壯骨顆粒的藥物，實際效果很好，具體的配方技術部那邊正在研究。”
許空感覺楚嫣然變了一個人，原本那個悽婉小女人的狀態減退了很多，她分手後似乎一心想要撲在事業上一樣，連說話都果斷了許多。
“我注意了一下，西城醫藥的攻勢很猛，特別是在中醫藥上，很多都是對標我們的明星產品，包括很快要出的補氣湯，也是直接對標我們銷量很好的補氣丸，主打肺部修復和呼吸道修復。”楚嫣然滔滔不絕，許空都有些發愣。
他只能接過報表，然後說：“好的，你說的這些，我會和江月顧問去溝通，對了，今天幫我列一份所有銷售員今年的銷售數據表。”
“已經做完了，數據截止到上個月，我發給你看。”楚嫣然直接把一份文件發到了許空的電腦上，許空又是一愣。
然後他忽然意識到什麼，皺着眉來到楚嫣然面前：“你昨天晚上沒回去過吧？”
和鄭偉這個渣男分手的後遺症比許空想象得更大，楚嫣然似乎很受傷，而她發泄的方式並不是借酒澆愁或是找人訴苦，而是一個人留下來默默工作。
許空是醫生，可他根本沒想到楚嫣然會這樣，所以也就沒有注意這個女人的臉色，現在看起來，有些病態的白。
楚嫣然沒說話。
許空一指身邊：“進去，睡一覺！”
那是總監的休息室，整個銷售部，只有總監和兩個經理有自己的休息室，許空作爲新任總監，後勤部昨天剛剛爲他換上新的牀單和枕頭被子。
“我不！”楚嫣然固執地低下頭！
“爲什麼？因爲鄭偉那個混球？你折騰自己幹什麼？”許空低喝，他一邊說話，一邊關上了總監辦公室的門，反鎖了起來。
“因爲我什麼都沒有。”楚嫣然抓着鼠標，不去看許空，而是盯着電腦屏幕，“我想讓自己有用，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了！”
許空沉默了很久，然後把手放在楚嫣然的小手上，他能明顯感覺到姑娘的身子一顫。
“很好，你已經用一個晚上向我證明你可以做一個合格的總監助理，而不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許空放開手，拍了拍她的腦袋，“你的家室很一般，可是你說起你的家依舊感覺幸福，其實這就夠了。”
楚嫣然還是沒說話，許空搬了把椅子在她身邊坐下：“徐總監，有個孩子，她的丈夫出軌了，離婚了。唐總經理，一門三分，三家互相針對，整天腦子裏上演三國演義。所以他們不想回家，因爲家裏不幸福。你很好啊，這座城市那麼大，有一盞小小的燈火爲你而留，說實話，有很多人沒有這樣溫暖祥和的生活。”
“可我還是分手了，那麼多年的感情敗給了金錢，地位。”楚嫣然的眼圈紅紅的，可是沒有淚水，許空看了眼紙簍裏面的餐巾紙，可能這個女孩的淚水在昨天晚上已經流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