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回她不喜歡就好了。”說完祝由緒繼續若無其事地喝粥,一碗加了糖的八寶粥喫到嘴裏,甜味四散開來。
殷漁認爲,如果自己沒有看錯的話。
她看見祝由緒嘴角好像勾起了一點。他是在,偷笑嗎?
~
提着電腦回到宿舍,殷漁發現難得一個週六上午,宿舍裏面人都在。是的,就連那個時常見不到人影的李燦也在。一邊用美甲燈烤剛剛塗上的甲油,另一隻手自在愜意地刷手機。一隻耳朵上還掛着耳機。
時尚美麗的她,自己創造了一道屏障,將自己與這個宿舍隔絕開來。
“怎麼樣,去祝由緒家裏是不是很高興?”陸悠悠是這個宿舍裏面,除了殷漁唯一知道祝由緒就是SL的人,但是她把SL給宿舍裏的每個人都安利了。
導致現在宿舍裏其他人,仍舊是隻沉迷這個歌手,殊不知殷漁和陸悠悠兩人早已經識破了祝由緒的馬甲。得見真人了。
李燦是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性格,即便是這個宿舍裏面着火了,只要火不會殃及到自己,她的態度就三個字,不關心。
但是一聽到祝由緒這個名字,她眼睛不由得往殷漁身上瞥了一眼。分神問她:“祝由緒?是誰?”
“我部門的一個學長。”
“哦,是那天和你一起回宿舍的男生?”
殷漁坦然道:“是他。”
李燦點點頭,沒有做聲。
殷漁繼續和陸悠悠身邊說今天那位“仙女不會胖”說的事情。
因爲張言也認識林澤已,所以殷漁沒有避諱張言。
“那個女生怎麼說?”
“她說她的閨蜜是去年十月和林澤已認識的,那時候的林澤已也是用對我差不多的方式去和她閨蜜聊的。一直到聖誕節,林澤已還送了她閨蜜一條項鍊。但是突然的,到了寒假之後就不怎麼搭理她閨蜜了。並且在她閨蜜去問林澤已什麼情況的時候,林澤已只是輕描淡寫地說他們只是普通朋友,而且反過來很疑惑地問她閨蜜爲什麼要打破他們之間朋友的關係。”
“啊這,聖誕節送項鍊,要說是普通朋友,有點牽強吧。”
“不止呢,平時聊天也挺曖昧的。我看了那個女生髮來的聊天截圖,和林澤已去年十二月份一樣的頭像。這個應該不至於騙人。”
“騙不騙的,你反正也不喜歡林澤已。”陸悠悠無所謂地笑說。
“而且林澤已送你的東西,你不是碰都沒碰,也還禮了差不多價值的東西麼。”
“嗯,話雖這麼說。但是我還是要找個機會,當面和他說清楚。”
她們聊得正起勁,一直在一旁默默聽着的張言突然起身。
“張言,你去哪?”陸悠悠問。
張言心不在焉道:“天氣有點熱,我去買點冰棍。你們喫什麼,我給你們帶。”
“可愛多吧,我要芒果味的。”
“臣附議!”陸悠悠笑着說。
其實天氣不算熱,但她們都沒有在意。因爲學校裏面四月份,已經有冰棍賣了。
“你繼續說。”
“我給你看記錄吧,一路上她給我說了很多。一開始我還很氣憤,她來者不善。但是後面漸漸覺得,這個人好像真的不是因爲喜歡林澤已。只是真的在爲朋友出氣罷了。”
據仙女不會胖說,她和她的閨蜜都是林澤已同專業的學生。是林澤已主動聯繫的她閨蜜,但是她閨蜜在和林澤已聊天期間,也發現了一些林澤已前女友的痕跡。但都被林澤已解釋了過去,直到寒假,她閨蜜問過林澤已情況之後,林澤已的態度漸漸冷淡了下來。
而且她閨蜜瞭解到,林澤已就是個海王,不僅在大學一個學期裏面談了兩任,分手原因基本都是林澤已的冷淡態度,逼得女生沒辦法不得不提分手。而提了分手之後,林澤已的生活照舊,用了感情的女生卻需要很久才能療愈。
而酒吧、KTV更是家常便飯。
總之,並非良人。
“害,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上次當我們面說祝哥的壞話,我就覺得不舒服了。現在居然整了這一出。搞得人家女生需要找上門來提醒你。”
殷漁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字字句句憤怒的控訴。仙女不會胖還替自己的閨蜜,去找林澤已理論,但最後除了兩人互相口吐芬芳,也就不疾而終。
最後權當口吐芬芳之後,是泄憤了。
殷漁不由得一陣遺憾。因爲四個多月的相處,她雖然不喜歡林澤已,但是對他這個人,是肯定的。
也一直愧疚於他對自己付出的那些時間精力。
~
出去買冰棍的張言,好像是被凍住了腳一樣。在外面磨磨蹭蹭了一個小時纔回來。
一語成讖。
張言買的三個冰棍,在微涼的四月化成了難看的冰淇淋水。她又折返回便利店,重新買了三個回宿舍。
一進門,陸悠悠就如猛虎撲食一般湊上來,笑眯眯地說:“謝謝言言,你總算回來啦!”
因爲湊得太近,陸悠悠注意到張言的眼眶泛紅,心疼地問:“怎麼了?怎麼哭了?”
同樣身爲敏感的女生,陸悠悠在發現張言泛紅的眼眶的第一瞬間,就猜到了張言偷偷哭過。
殷漁也聞訊起身,她知道自己上次的擁抱,只是給了張言一次喘氣的機會。她不知道,張言最深處的悲傷。
可能大家都有過想要掩藏起來的傷疤,都有揹着別人偷偷哭紅眼眶甚至是痛哭流涕,但都還要說是看電影或者看電視看哭了這樣的經歷。
我們都是脆弱但倔強的女生,在努力掩飾我們的悲傷。我們也不會輕易被如寒潮一般襲來的悲傷打倒,但會被一點點溫柔擊潰防線。
張言在外面踟躕了一路,勉強消化壓制了下去的悲傷,在室友的溫柔關心面前再次席捲而來,並且來勢洶洶。
成年人的崩潰,只在一瞬間。說的應該就是張言此刻的狀態。
殷漁和陸悠悠一直等到張言哭夠了,她才抽泣着說:“我討厭林澤已。”
“我討厭他,我喜歡了他三年。可這一點用都沒有……”
“他還是喜歡別人,一點都不會喜歡我。三年的同學,哪怕只是同學,可是我和他打招呼,他連看都沒看見……”
她是指那天在籃球場遇見林澤已,張言也打了招呼,但林澤已沒有迴應她。
“可是在知道我是殷漁的室友,又來頻繁拜託我。爲了託我幫忙,請我喫東西、請我和奶茶、看見我也會打招呼。那些我曾經盼望的,他都做了,但是目的不是我。”
“我算什麼呢……”
殷漁蹲在張言的身邊,竟覺得這個女孩距離自己那麼遠。暗戀的苦,在張言的身上如刺骨寒風蕩過,經過的地方,草木不生。
她想抱抱她,可是忽覺自己的擁抱那麼蒼白無力。
李燦早在張言買冰棍時已經出去,宿舍裏的三人沉默良久,只有窗戶吹進來的陣陣清風。還有晾在一旁再次融化的三個可愛多。褶皺的塑料袋上,氤氳着一層水霧。
殷漁猛然想到了什麼,將自己櫃子裏曾經林澤已送給自己的東西,全都歸總到一個牛皮紙袋子裏。拎着一袋東西,毅然打開宿舍大門,頭也不回地走出去。
“殷漁,你去幹什麼?”陸悠悠追出去問。
但殷漁只是對她笑了一笑,匆匆離去。
裏面的張言也緩慢站起來,哭了太久,頭還有些眩暈。紅着眼眶,聽見陸悠悠說:“她應該是去跟林澤已說清楚了。”
“張言……”陸悠悠拉住張言的手,“你怪她嗎?”
~
傍晚,祝由緒去廣播臺拿東西。電話裏的廣播臺成員連連給祝由緒道謝,本該是他來拿那份稿件送給老師的,但是他自己臨時有點事,所以拜託給了祝由緒。
祝由緒掛了電話,走近廣播臺的辦公室。靠近門口,他聽見裏面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名字——“你上次說追了很久那姑娘,叫什麼名字來着?”
“殷漁,林學系的系花。”
“你今天就是被她給羞辱了啊?”
“嗯。”
“哈哈,居然也有我林哥追不到手的姑娘啊!她是怎麼羞辱你的?”
“她啊,你知道她有多奇葩麼?我送她那些項鍊、口紅、她碰都沒碰過。這些就算了,她連零食都記得清清楚楚,又去超市給我買了新的還回來。”
“那她又不要,當初幹嘛收呢?”
“那這姑娘,確實有點不厚道。這不故意吊着你麼?那後來呢,她給你拉下這麼大的面子,你怎麼回她的?”
“能怎麼說?就直接說她那麼奇葩,以後哪個傻逼敢追她。這不熱臉貼她冷屁股麼?”
“沒了?”
“沒了,這要是個男的,我直接上手揍他丫的。她主動叫我下樓說事,又他媽不說什麼事。我室友都問我是不是成了,還非得跟下來看。他媽的,真下頭。”
“不說了,出去喫飯。”
林澤已和另一個廣播臺成員拉開門,傍晚刺眼的光從走道側面的窗戶如瀑傾灑過來。
“我丟,這太陽真刺眼。”
“你吸血鬼啊,見不得光?”林澤已嗤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