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
“梁白你打算怎麼辦?”
陳放遠和祝由緒從小住對門,小學時候不對付沒少互揍,初中“同流合污”沒少背處分,高中經歷第一次重大的考覈,兩人被分流了,不同校。兜兜轉轉大學又在一個學校。
十幾年的兄弟,說不上知己,但也瞭解彼此性格。祝由緒從小就是和陳放遠一樣,都是有主意的人。只不過在放肆的年紀裏,祝由緒的主意都是餿主意。
他還記得,祝由緒12歲那年,祝由緒的妹妹程寧還小。老祝那時候整日整日地忙於工作,王怡然也在家帶程寧,脫不開身。丟下祝由緒一個人夜裏發了燒也沒個人照顧,祝由緒那時候叛逆,給王怡然打了通電話,沒接。
他賭氣第二天發着高燒就往學校裏鑽,一到書桌前一睡睡了一個早讀課。被班主任叫醒時,人已經燒得迷迷糊糊的了,結果給家長打電話又是沒人接。
還是陳放遠主動跑到老師辦公室撥通了自己爸爸的電話,叫他來把祝由緒帶走。那場高燒硬生生捱了一個星期纔好清,王怡然只來看了祝由緒一次。
還是帶着一個哭哭鬧鬧的程寧。大兒子沒關心透徹,小女兒又哭鬧起來,吵得他更加養不了病。後來祝由緒乾脆把人趕走了。自那之後,祝由緒叛逆依舊,但他不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了。
面對王怡然時,多是溫柔平和。
少了期望,也就少了點孩子脾氣。
再之後,祝由緒就是現在這幅樣子了。高中苦讀三年,選了自己喜歡的專業,做了自己喜歡的事。每一個人生至關重要的決定,祝由緒都是自己來選擇的。
陳放遠知道此刻,他只能寬慰祝由緒。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幫不了她。”祝由緒淡淡地說,但其實他心裏斟酌再三才說出口的。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也會有自私心狠的一面。無法在承受了背叛之後,還要去撫慰梁白受傷的心靈。
“成年人了,出事她可以報警,走法律程序,但不是來依靠我。”
~
一週後,週五晚上例會。殷漁下了晚自習就往開例會的教室跑。
自從上週週六之後,殷漁好幾次打開手機的聊天框都想和祝由緒說點什麼。最簡單的就是問他梁白找他什麼事,或者兩人有沒有複合。
但是她卻覺得開不了口。因爲祝由緒也沒有立即找她說話,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去今晚的例會,見了面問應該會比較好。
這麼想着,殷漁心情不由得雀躍起來。
但是到教學樓一樓的門口,殷漁看見了將近一週沒見的梁白。
對方手裏拎着一個袋子,光從外面看看不出裏面放了什麼東西。但殷漁的第六感告訴殷漁,梁白是來找自己的。
因爲對方眼如水波,正柔柔地笑,並且衝她招手。
“殷漁,你是不是要去參加部門例會?”梁白熟絡地挽住殷漁,弄得旁邊和殷漁一起走的陸悠悠一陣尷尬。
本來殷漁也是要在這裏和陸悠悠分道揚鑣的,陸悠悠並不認識梁白,疑惑地和殷漁告別了。
“是啊。”
“你能不能幫我把這個帶給祝由緒?我聽說你們在一個部門,李燦說你們在這裏上晚自習。我剛從校外回來,帶了點東西經過這裏,就想着你幫我帶給祝由緒。”
袋子裏面是一個蛋糕、一封包裝好的賀卡、還有一個正正方方的禮物盒。可是最近不是什麼值得慶祝的日子,只是普通的一天……難不成是祝由緒的生日?說到生日,她從來沒有問過祝由緒是什麼時候的生日。
“這是?”殷漁心底說不來的滋味。
梁白注意到了殷漁面露難色,“拜託你啦妹妹。這算是我給祝由緒的生日禮物,我們鬧了點矛盾,我到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哄哄他。”
“他今天過生日啊?”
“不是,是他今年的生日,我沒有陪他過。所以想要彌補一下。”梁白解釋道。
她沒有說祝由緒是哪天生日,很明顯是不想告訴殷漁具體日期。殷漁答應了幫她帶過去。但是殷漁不明白,爲什麼今年的生日,早不彌補晚不彌補,非得等到今天來彌補。
是兩人上次談得有點眉目了,所以才這個時候來彌補麼?殷漁已經不想繼續往下探究了,如果他們真的有舊情復燃的可能,那殷漁不想插足。
她摒棄腦海裏多餘的想法。梁白託她帶去,她就帶去好了。
別的,還是不問了。
例會教室裏,祝由緒已經到了。端坐在偏後排的椅子上,百無聊賴地看手機。但是他用餘光注意到殷漁來了。
能避嫌則避嫌。
祝由緒放下手機,瞥了眼那個袋子。
幾乎是片刻之後,他起身。隨着他起身,椅子發出很大一聲動靜,引得前面衆人紛紛往後面看。唯獨殷漁,連頭都沒有回。
不是不想回,而是不敢回。她怕看見祝由緒拎着袋子直接出去找梁白。又怕自己多看一眼都是不合適的。而且還帶了點賭氣的成分。
但是祝由緒的真實目的則是把這袋子裏面的所有東西,連着袋子一塊統統扔進了垃圾桶裏。看都沒有多看一眼。
而後轉身回到教室裏,從前門進的教室。走了幾步,停在殷漁的面前,蹲下。
沉默了會兒,問她:“殷漁,要不要一起出去玩?”
他就這麼蹲在殷漁的前面,整顆腦袋正好超過桌子的水平面露在外面。眼睛裏有光,有殷漁。像是在對待一個小孩子一樣,耐着性子問殷漁。
要不要和他出去玩。
他沒有過多解釋,因爲馬上例會要開始了。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但是這次殷漁拒絕了。
聲音悶悶的,“不去。”
“學長,你回去吧。”
他們話題開始得太倉促,結束得也十分倉促。幾乎念起都在一瞬間,殷漁甚至沒有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去。就已經拒絕了。
~
祝由緒把梁白的蛋糕扔了這件事後來殷漁出來時,看見垃圾桶的東西時才知道。至於梁白知不知道已經無所謂了,因爲梁白也沒有去問殷漁,“祝由緒到底有沒有喫蛋糕”或者是“祝由緒有沒有說什麼話”。
只是結束例會之後,殷漁回到宿舍裏,正好所有人都在。並且是在李燦的帶領下,呈現出全副武裝的樣子。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化了精緻的妝容。
殷漁進去時,李燦正在爲張言化妝,陸悠悠在李燦的首飾盒裏面挑選小夾子。
“殷漁,你看看,我戴這個夾子好不好看?我覺得和我這個髮型特別配。”
“還行。”殷漁情緒不高的樣子,“你們這是去幹嗎?”
“李燦今天過生日,她男朋友要給她過生日。就在校外新開的那家酒吧裏面。她請咱們過去呢,快點,你也換衣服。”
“很多人嗎?”殷漁今天沒有太高的興致去參加很多人的活動。她只想一個人舒舒服服地窩在宿舍裏面,洗個澡,大睡一覺。
畢竟她剛剛腦子一熱,拒絕了自己喜歡的人的邀請。
“你什麼時候成社恐了?人多也沒關係啊,咱們宿舍的人都去呢,和別人聊不來,咱們喫蛋糕喝飲料就行了。還可以小酌一杯。”陸悠悠興奮地說。
這個宿舍裏面除了李燦,都是沒有去過酒吧的。所以想趁着李燦邀請,跟着一起去酒吧感受一把,畢竟沒有體驗過。心裏有點激動是正常的。
李燦自己已經收拾完了,自然蓬鬆的捲髮溫柔地披散到蝴蝶骨的位置,精緻的妝容,眼角幾顆水鑽是點睛之筆,一襲黑色紗裙,下半身紗的部位做成了蛋糕裙的樣式,在褶子處有白色細長綢緞的小蝴蝶結做點綴。
爲張言修眉毛的手細長白皙,最重要的是美甲。是一個新樣式——棋盤格的樣式。應該是特意爲了今天重做的,和這身裙子特別配。
“殷漁,一起去吧。你會化妝嗎?”李燦問。
“會。”
殷漁平時就跟老大爺一樣,懶。所以很少化妝,但是殷漁的化妝技術很好。
“行,那你收拾着。咱們九點到那就行。現在還有一個小時,不着急。”
殷漁點點頭。
今夜既然李燦是主角,殷漁挑了一條不失體面又不會喧賓奪主的裙子。
幾人來到酒吧,李燦的男朋友定了一間包廂。因爲朋友很多又是過生日,所以沒有選擇在大廳裏面。
李燦的男朋友平時都是開車在校外等着李燦的,不是本校生。而且今晚的花費全部是她男朋友來承擔。
包廂的門被推開,喧鬧的聲響少了阻隔,以震耳欲聾之勢直抵耳膜。殷漁忍不住皺了眉,裏面最起碼已經來了十幾個人,儘管李燦作爲女主角,她都不是所有人都認識。
她也只認識一個男朋友,以及幾個女生朋友。還有一盞燈下的梁白。
“殷漁也來啦!”梁白直接越過人羣,走到殷漁面前,將殷漁拉到自己原本的位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