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想要找到和眼前這個漂亮姐姐共同的話題。
殷漁記得自己小時候見到比自己大了很多歲的姐姐,因爲自己什麼都不懂,所以見到姐姐的什麼東西都好奇。既好奇又想要表現自己,想要和姐姐搭上話。
一路上四個女生相處地十分融洽。好像等程寧認同殷漁之後,她才服氣地從小兔子揹包裏拿出一個小禮物,“姐姐,這個給你。”
殷漁好奇地接過來,問她是什麼。
“是我買的糖和巧克力。”
果然,殷漁拆開包裝,裏面是一個玻璃罐,罐子裏裝着鐳射包裝紙的水果糖還有幾顆金燦燦的費列羅。除此之外,還有幾顆紙折的星星,小女孩都喜歡漂亮又精緻的東西。
程寧軟軟的小臉,兩頰的蘋果肌笑起來特別可愛,眼睛裏也亮閃閃的:“因爲哥哥讓我對你好一點,所以我給你準備了這個。”
殷漁心領神會,祝由緒是怕自己這個妹妹和她相處地不好,“謝謝寧寧,真好看。姐姐很喜歡。”
到達目的地之後,殷漁在門口見到了方展圖,胸前掛着工作牌。
“我報名了這次的志願者,過來攝影的。學長跟我說了你們要來,走,去後臺。”他說。
因爲她們手上拿着早已準備好的燈牌,還有一袋喫的。方展圖自然而然地從她們手中接過來。
兩個小姑娘好奇地直往後臺跑,這看看那看看,殷漁無奈:“悠悠,我先帶她們去轉轉,待會兒開定位。”
“OK”
她們離開之後,陸悠悠看方展圖拎着這些東西實在於心不忍:“燈牌給我拿着吧,你拿太多東西了。”
“沒事。”
後臺亂糟糟的,人們胸前都掛着工作證,行色匆匆。一場精彩的舞臺背後,都是每一個後臺工作人員的汗水。
忽然,方展圖側過身爲陸悠悠擋住了一個即將要撞過來的人。這人是服化組的,手中提着好幾件演出服。
工作太多,催的急,所以她心情不太好,說話也衝,“沒看人提着這麼多東西呢麼?也不知道讓着點。”
說完不等陸悠悠她們反擊,她又急匆匆地走了。陸悠悠憤憤不平地欲言又止,“誒,你!”
倒是方展圖第一時間詢問陸悠悠有沒有事。
“我沒事,你呢?剛剛那衣架是不是刮你脖子後面了?”
“好像是的。”剛剛只顧着護着陸悠悠,他沒太在意自己怎麼樣。
陸悠悠轉過身去查看,果然,方展圖的後脖頸上一道泛紅凸起的劃痕。
“那衣架擦得太狠了。”陸悠悠皺着眉頭低聲嘟囔。
忽然方展圖的傷處一陣柔和的涼風吹起,他耳根子紅了大半,也沒敢開口。
只稍微等了會兒,說:“咱們走吧,這裏太亂了。”
陸悠悠硬是給他貼了個創口貼,“謝謝你。”
~
“再走幾步就到了,抱歉,我得先去幫忙搬設備了。”方展圖臨時接被叫走了。
幸好是快要到了,這會兒正是午飯的時間,陸悠悠聞着後臺不知從哪飄來的一陣飯香,自己肚子也餓了。
殷漁帶着兩個小孩子在這後臺轉了一轉沒什麼好玩的,也就不轉了。但是殷漁給陸悠悠發的消息,忽然沒有人回了。
她只好讓祝由緒給自己開了定位,她沿着定位找到了地方。
走近之後,殷漁疑惑:這裏比剛剛外面更亂,這是怎麼回事?
身邊依舊有人匆忙穿梭而過,但前面圍聚了一圈人。殷漁護着兩個小姑娘往裏走,但是透過密集的人羣,殷漁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陸悠悠麼?
殷漁沒辦法,只能先讓兩個姑娘先去找祝由緒,“哥哥就在前面,走過去就能看見了,你們先去哥哥那吧。”
她自己則是費力地擠過人羣:“麻煩讓一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勉力走到陸悠悠身邊,卻見她面前一盤盒飯被打翻了,腹部衣服上也滿是褐色菜湯,黏糊糊的飯粒。
什麼情況都不瞭解的殷漁只知道陸悠悠正在被一個不知道哪根蔥的人指着鼻子罵。
她二話不說,拉着陸悠悠就往自己身後躲,對着那根蔥,對,他就是根蔥。
頭髮染了個綠色,身上沒個二兩肉,瘦得像根蔥。
“你說什麼呢?”
“你誰啊?”那人趾高氣揚地對着殷漁說,鼻孔簡直要翹到天上去了。
殷漁冷笑一聲,“你嫌這盒飯難喫,你別喫啊!關我朋友屁事!你在這罵街一樣,我倒想問問你,你誰啊你?”
“我朋友給你端東西喫,你搞錯了吧?她不是這的工作人員。你有王子病吧?見誰都得給你端定西喫啊?”
“你再說一遍,你知道我是誰嘛?誰讓這兩個傻逼進來的?”那根蔥對着後臺內的人大吼一句,轉身便讓助理叫人過來轟她們走。
殷漁被氣得渾身發顫,剛想接着說,就被人拉住了,她氣得扭頭就說:“別攔我!”
結果擡頭看見了祝由緒,以及他身後的兩個怯生生的小姑娘。
頓時心中的火就被澆熄了一半,撇着嘴,說不出話來。
“別擔心,我來跟他說。”祝由緒溫和的聲音讓殷漁心裏好受了一點。
他讓殷漁帶着陸悠悠先去清理衣服。
殷漁嘆了口氣,答應了。
“你這個性子,你不是工作人員,爲什麼要任由他指着鼻子罵呢?況且,就算是工作人員,他也不能因爲自己一個人不喜歡這盒飯,就這麼罵人啊!還當歌手呢,簡直就是給歌手這個行業抹黑。”
“那盒飯確實是我端給他的,我也有我的私心。那人是比較小衆的一個歌手,你不追星你不知道,我就是正好看他在那,就想着靜距離見一下。正好送飯的那個女生肚子不舒服,我就幫忙給他送了。想着不打擾他,哪怕送個盒飯也好啊,結果他誤會我是工作人員……後來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陸悠悠沮喪着臉,委屈得聲音都帶了點哭腔。
殷漁忽然能理解爲什麼陸悠悠當時爲什麼不說話了,一是本就內向,二是不知道能說什麼。
被自己喜歡的歌手當着衆人的面潑盒飯,又罵。
除了難堪委屈,還有無盡的失望吧。
自己喜歡的歌手,有這樣一副面孔。那種落差,一時之間是很難接受的。
殷漁無言地抱住陸悠悠,明亮寂靜的洗手間裏,只有陸悠悠一個人的哽咽。
那麼刺耳。
回去再經過那裏時,兩人下意識地往那看,正有人在清理地面。罵人的歌手帶着他的一衆助理化妝師,不知去向。
只有祝由緒坐在沙發上等着兩人。
殷漁沒有問他是如何處理的,只要結合上一次林澤已被打的經歷就可想而知。
“那根蔥”在祝由緒這裏討不到便宜的。
故而在看見對方時,殷漁和祝由緒隔着行色匆匆的人羣,相視一笑。
14:30,演出準時開始。
在此之前,殷漁跑去外面,找半天找了個商場,給陸悠悠重新買了件衣服。
看到“那根蔥”上臺時,和顏悅色、甚至舉着話筒歡快地衝大家打招呼。
殷漁只覺自己中午喫的飯都要吐出來了。
“怎麼會有人這麼能裝?”
“他得工作賺錢啊,要不然怎麼能喫上好喫的?”程寧衝那人翻了個白眼說。
殷漁和陸悠悠被逗樂了。
幾人幼稚地,捂着耳朵過了“那根蔥”的幾首歌。
“姐姐,馬上是我哥哥了嗎?”程寧激動地問。
殷漁點點頭,熄滅了手機屏幕。最後一瞬閃過的畫面是祝由緒發來消息:【要上場了】
燈光變成了海洋一般的藍色,大銀幕上投影出祝由緒的臉龐。
和殷漁上一次在青媒年終晚會上見到時一樣,微微低頭,細碎的髮絲上有細閃,他在認真測試話筒以及耳返。
昏黃的夕陽籠罩天際,碧綠的草坪上,殷漁回頭望去,人頭攢動,深藍色燈牌如海一般。所有人都在爲“SL”吶喊。
只有她知道,她在爲“祝由緒”加油。
“大家好,我是SL。第一次登臺演出,有點緊張。”
“很榮幸,在這裏唱歌給你們聽。”
殷漁遠遠望着他,終於,她的少年成爲了大家的焦點。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都沉浸在他的歌聲裏,和他一起唱。
形成一片熱烈而浪漫的海洋。
“小魚,他是在看着你笑吧?”陸悠悠附在殷漁耳邊說。
她心中有一顆種子悄然發了芽,因爲她的少年,在對着她笑。
“是。”她回答。
那時殷漁曾經夢到過的場景。
做夢也會笑醒的場景。
無論未來怎樣,此刻她的心中就已經被幸福填得滿滿的。
“你們以後怎麼辦?他也許會越來越火,你呢,想過嗎?”
“……沒有。”殷漁笑容略微凝固,旋即又道,“沒事,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