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飛機,祝由緒從方乾手中拿到了手機。但是手機因爲沒電而關機了。
“你不充電?”祝由緒難以置信地看着方乾。如果是他,他一定會保持自己的手機暢通。以防殷漁聯繫不上他。
方乾兩手一攤,“我又不用。正好,你先回家充電再去醫院。我也有點話要跟你說。”
祝由緒一頭霧水,他本打算一下飛機就直奔醫院的,這會兒只能泡湯了。他借了方乾的手機,給殷漁打電話,但沒有人接。
方乾一看祝由緒眉頭皺着,就知道沒接。他拍拍祝由緒的肩,“先回去一趟。”堅持着他的想法,他的確需要一個和祝由緒單獨的時間空間,來好好想想,他該怎麼向祝由緒解釋。
儘管,無論怎麼解釋,祝由緒都會生氣。但方乾當了這麼多年經紀人,處理這點事的思路和經驗還是十分成熟的。
這段時間,其實也是留出來,給祝由緒來消化的。
午後,祝由緒住的公寓。
祝由緒推開門,最先飄來一陣清新淡雅的香味,儘管他有快一個月沒回來,屋子裏卻奇怪地沒有黴味。要知道臨南的春天還是比較潮溼的。客廳飄窗上的窗簾緊閉,室內光線晦暗。
“祝由緒,我有話跟你說。”方乾開口。
“噓~”
他疑惑地看向祝由緒,發現他的嘴角銜着淡淡卻甜蜜的笑容。他順着祝由緒的視線看過去,發現殷漁正躺在沙發上睡覺。
小小一隻,像貓一樣,安靜地不像話。
祝由緒一點點都不忍打擾到她。
方乾卻不由得皺眉,這會兒,可能不太好說話了。
“你輕點聲音換鞋,有什麼話明天再說。”祝由緒這會兒就開始趕他了。
但是方乾認爲,他登錄祝由緒的微博發佈那條聲明這件事,他不能等祝由緒自己發現,只能由他坦白,才能最好地減損。
他將祝由緒拉到了廚房,輕手輕腳地關上廚房的門。儘量不吵醒殷漁,而殷漁也十分“配合”地沒有醒。
“有件事,事關你和殷漁。其實早在三天前就發生了。那時候你正在準備演出,我就沒有告訴你。”
“什麼事?”
“網上傳,殷漁是小三。”方乾在來的路上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此時他十分鎮定地說出這段話,“我希望你能冷靜一點,殷漁還在外面睡覺。”
“你看吧。”說完,他拿出手機,爲祝由緒翻到最初的那條熱搜。
以及後來的,SL發出的聲明。
“她知道了?”
“嗯。”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這會兒還不知道的,也就只有祝由緒這個當事人了。
祝由緒將手機還給他。起初他什麼話都沒有說,因爲他在消化這件事,在回憶當初殷漁和他打電話時的異常,在壓抑自己的怒火。
難怪,那天殷漁哭了。
哭得那麼難過。
可是他居然,什麼都沒發現。
他的自責,憤怒,都凝聚在狹小的胸腔裏。
“方乾,你他媽就是畜生。”他對着方乾壓低着聲音,咬牙切齒。
~
晚上,方乾走了。被祝由緒趕走的。
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她的腦子也裝了太多事情,一時之間消化不了,這會兒都變得遲鈍了。
太不知所措了。也太想祝由緒了,所以擅作主張跑過來了。
這裏有他的氣息,置身於其中,就好像祝由緒在自己身邊一樣。
她用左手撐着沙發,掙扎着要起身。忽然,一陣抽水馬桶的聲音,嘩啦呼啦的水聲。
嚇得殷漁一陣心悸,她迅速抓過茶几上的一個玻璃杯,警惕地盯着廁所的方向。
不至於吧,她就來睡個覺,就碰見了入室的小偷嗎?
伴隨着殷漁心臟劇烈地跳動,廁所的門被打開,祝由緒從裏面走出來。
祝由緒也看見了坐起來的殷漁,他體貼地打開廁所前的一盞小夜燈。沉默着走到了沙發前,蹲下。
拿過殷漁手中的玻璃杯,安撫她說,“是我,這裏沒有壞人。不用怕。”
一瞬間,殷漁啞巴了。微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些什麼。這些天的事情,讓她的神經緊繃到了極致,還差一點即將崩潰。而剛剛的恐懼,就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忍不住鼻酸,委屈地只想抱着他哭。
聽着殷漁哭,祝由緒心頭像是被狠狠剜下一塊肉一樣,硬生生地在流血、發疼。殷漁雖然是個堅強的人,但女孩子心裏總歸有一處柔軟,需要人去愛護,去疼惜。
這三天自己卻完全沒有盡到男朋友的職責,讓她獨自承受了這樣多的事情。
殷漁抱着他的脖頸無聲地哭,他就任由殷漁哭,手在殷漁的背上輕輕拍着。
等到殷漁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才緩慢鬆開祝由緒,淚眼朦朧地看他,那是她日思夜想的人。
“什麼時候來的?”祝由緒問。
“......中午。”
“怎麼,突然想到要來這裏睡覺了?”他艱澀地問。
殷漁沉默。
“不想說嗎?”他溫柔地問。
“因爲想你了...”
“我也很想你。”他回抱住她,在空蕩昏暗的房間裏,用自己的體溫去包裹她。讓殷漁漫長而冰冷的隱忍,得到他的迴應。
“這件事我來處理,別怕。”
得到祝由緒這句話,殷漁才允許自己哭出了聲,止不住嗚咽。
“嗯嗯。”
“公主怎麼能哭鼻子呢,好啦好啦。”
“公主纔要哭鼻子呢!”殷漁反駁。
殷漁後知後覺地看見自己手上的紗布被換了,她問:“你給我換的?”
“嗯。你睡覺的時候換的。”祝由緒小心翼翼拆開紗布時,他一個大男人如果受了這樣的傷,倒是沒什麼。
但他知道,殷漁是一個平時打針都會怕疼的女孩子。他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呵護的人,被人害得受這麼嚴重的傷,祝由緒又心疼又憤怒。
“已經,不怎麼疼了。”殷漁看他眼睛都氣紅了,趕緊編瞎話騙他。
“胡說,你這麼嫩的小爪子,被紙劃了道小口子都找我喊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