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深藍森林 >第 48 章 雨夜夜曲
    殷漁撇撇嘴,“我不喫。”其實是她心中懊惱,自己竟然牽掛着他。

    淋雨便淋雨吧,和她有什麼關係?

    她將那把巴掌大小的摺疊傘緊握手中,悄悄藏到了背後,嘴硬,“我不是被雷嚇醒的,是被冷醒的。”

    “冷醒的,正好,紅薯是熱的。”祝由緒不依不饒地將紅薯往她身前送。但他清楚地知道殷漁這個人心思細膩,意志不堅定,偏偏嘴硬地很。

    所以只好他來低頭,“嚐嚐吧,我偷挖了你們王教授的紅薯,他明天該罵我了。不如今晚一起吃了,過了嘴癮,明天捱罵也甘願了。順便看在我淋着雨好不容易烤完了的份上?”

    殷漁見他越說越可憐,明明只是烤個紅薯,被他說得像是幹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一樣。

    她伸出一隻手來接過紅薯,另一隻手仍舊偷藏着傘背在身後,嘟囔,“你是瓜地裏的猹嗎?”

    祝由緒乍一聽這個比喻,被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你說什麼?猹?”

    偏偏殷漁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可不就是猹麼?偷地瓜的。你明知王教授最寶貴他那十幾棵紅薯,從選苗,到栽種培育,花了他多少心思啊~你倒好,一口氣給他挖出來倆。還是這麼大的。”

    但是這個紅薯確實甜,殷漁咬了一小口,熱乎乎、軟糯香甜的紅薯入口即化,溫吞入腹,驅趕無數夜雨的淒冷。

    玻璃門敞開,門外雨打廊柱,噼裏啪啦,喧鬧不止。卻也恰到好處地,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尷尬。

    “是,我是猹,就該被魯迅扎。”祝由緒跟着她坐在大廳的椅子上,倆人中間隔了一個位置。殷漁說話聲音小,祝由緒說話聲音正好。

    只聽他揶揄,“小魯迅。”

    這是暗指她,現場捉猹呢!

    殷漁撇撇嘴,沒理他。厚着臉皮就着嘈雜夜雨,一點一點喫完了一整個烤紅薯。

    祝由緒倒是沒喫幾口,手中半涼的紅薯還剩了大半,“怎麼樣,我手藝還可以嗎?”

    殷漁抿嘴,“嗯。”

    祝由緒笑她像個悶包子,其餘的沒再多說。只和她不約而同地看着廊外漸疏的細雨,靜謐又動人。

    坐了一會兒殷漁才意識到,太晚了,又或是太早了。天不久便要亮了。

    “我上去了。”匆匆向他道謝,請她吃了秋天的第一個烤紅薯。

    祝由緒紳士地兩腿交疊,衝着她揮手,“快點上去吧,彆着涼了。”

    殷漁下意識地迴避他的關心,落荒而逃,回了房間。

    回去緩解了緊張又尷尬的情緒之後纔想起來,她還不知道祝由緒除了那頂帳篷,還住在哪?他上次來住的那間宿舍,如今已經被人佔了。

    不過轉念一想,他既然是前站長的親戚,就不可能被虧待的。是她思慮過多了。

    一夜香甜,雨聲悠然盪開在迷濛的夢中。

    次日清晨,雨停了。山間薄霧籠罩,一夜暴雨,打落了滿地金黃的銀杏葉。

    殷漁穿着一身白色的實驗服,往實驗室去。路過樓下那:棵近一百歲的老銀杏樹,她撿起了一片漂亮的銀杏葉,擦乾淨夾到了書裏。

    正巧遇到了晨跑的祝由緒,他一身簡約運動服,穿着清爽,笑容明朗,“早啊!”

    殷漁刻意迴避開他的目光,隨口回他,“早。”

    “這麼早就去實驗室啊?”

    “嗯。”殷漁一邊走,他一邊跟,依依不饒地。

    殷漁只好解釋自己手頭有一個重要的任務,來脫身。

    祝由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衝她招招手,跑開了。

    身形錯開的一瞬,一陣被帶起的微風撩起殷漁鬢角的碎髮,她下意識去理。眼神卻瞥到祝由緒又背過身來,衝她道別。

    他明明是那麼明朗坦蕩的一人,卻在三年前匆促又隱忍地同她道別。若是當時的她並不明白,其實現在也是有些明白的。

    是現實迫使尚不完全成熟的他們分開了。

    她腦海中忽然浮現一束打了細碎暖黃燈光的粉色洋桔梗。是日,他也是奔跑着,笑着,坦蕩真誠的。

    殷漁搖搖頭,甩掉這些思緒,走向實驗室。

    ~

    祝由緒週末一般都會離開一天,等到下週一再來。

    後來殷漁才知道,祝由緒週日是去參與一檔選秀節目的錄製,這檔節目中他是作爲導師全程參與。

    因爲是很早就確定下來的,所以祝由緒沒有推掉,而除了這個工作,他唯一的工作就是來研究所報道。簡直比殷漁上班還要準時!

    只不過在這裏,他的宿舍彷彿一個小餐廳,常常引誘地許多對研究所食堂“積怨已久”的工作人員跑去蹭喫蹭喝。

    從前高冷而隨性的祝由緒,在這裏儼然成了一個團寵大男生。衆人都忘卻了他在銀幕前的“矜嬌貴公子”人設。

    有一次殷漁竟然也被宿管阿姨拉過去喫飯,一頓飯喫得殷漁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因爲全程她都感覺祝由緒在憋笑。

    笑她假正經。

    當大家喫完開始暢所欲言時,殷漁接到陸悠悠的電話,恰好以此爲藉口離開。

    一走出祝由緒溫暖的小宿舍,外面的冷空氣撲面而來,讓溫暖睏倦的殷漁瞬間清醒。

    陸悠悠熟悉的聲音傳來,“在幹嘛呢?”

    “剛喫完飯,跟祝由緒,還有研究所的同事老師們……”她想,祝由緒在這裏的事情還是有必要和陸悠悠說的。

    “?他怎麼在你們研究所?”陸悠悠彷彿聽到了一雙驚天地,泣鬼神的事情般震驚。

    她只是出來挑個傢俱,卻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一時之間跟你說不清楚,下次見面說。”殷漁微微嘆氣,腳下撥弄着一株生命力頑強的小草。

    自從上次下雨,已經有一個月沒有再下雨了。山上乾燥地時常會有火災預警。

    近期臨南市相關負責人對這片山區的防火工作格外重視。

    “那就長話短說,正好我也有點新鮮事跟你分享。和祝由緒有關的。”陸悠悠神祕道。

    殷漁簡略地交代了近期發生的一系列事情,陸悠悠這個狗頭軍師連忙開始分析,將祝由緒這一系列行爲剖析了個清楚,預備看清裏頭的脈絡聯繫。

    但殷漁根本不領情,“你說說你的新鮮事吧~”

    “你是關心祝由緒呢吧?”

    “你不說我掛了。”殷漁言語威脅。

    “我說,難得跟你打通電話,你這麼忙。你肯定沒有關注祝由緒近期參加的那檔綜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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