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如同山水畫般的開卷,蒼山,洱海,雲霧,飛瀑,樹木,花草,野獸,還有一位遺世獨立的女子。
這少女十五六歲年紀,一張圓圓的鵝蛋臉,眼珠子黑漆漆的,兩頰暈紅,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潑的氣息,臉色晶瑩,膚色如雪,鵝蛋臉兒上有一個小小酒窩,微現靦腆,甚是清秀絕麗。
她高挑的身上穿着翠綠色的連衣長裙,健美高挑身上穿一件白底兒草莓花兒的揹帶裙,淺淺地露着如雪似酥的胸脯,裙襬只遮住膝,腰間同色腰帶將腰兒束得纖纖一握,更襯得胸脯豐挺。
她雖然不過十五六歲的年齡,但是已經褪去了青澀,有一種不可言喻的滋味。
她就是呂存存。
這是季絕塵第一次見到呂存存時候的情景,那個時候九州學院剛剛被呂祖等人解除封印,季絕塵算是第一個進入九州學院的人。
那個時候季絕塵宛如行屍走肉,彷彿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與他沒有了聯繫。
他完全沉浸在屬於他自己的世界之中,那是一個只有他和汝嫣的世界。
“這是怎麼回事啊?我怎麼進入了存存的記憶之中呢?”季絕塵一臉茫然,但是卻並不是多麼的慌張,身爲九州學院第一人的他,這些年的養氣功夫功夫做得十足。
季絕塵被呂祖發現,帶來回來,此時此刻的季絕塵一臉的胡茬,頭髮亂糟糟的已經許久沒有打理了,手中一直握着汝嫣送給的他的那枚玉佩。
得到上天賜福的,已經成爲了一個絕頂天才,一個足以攪動風雲的無上奇才,可是他的心卻死了,他無心修煉,不喫也不喝,每天只是捧着那枚玉佩自言自語。
“大叔,大叔?你可以陪我去玩兒嗎?”呂存存俏皮的問道,這個人實在是太無趣了,自從爺爺將他帶來之後他就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季絕塵聽到這句話也咧嘴笑了,那個時候的他感覺天都要塌了,自然沒有心思陪呂存存玩耍。
季絕塵看着那個時候的自己不由得嘆息,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要不是汝嫣臨死之前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好好活下去,恐怕他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後來呂存存在呂純陽那裏聽說了季絕塵的事情,她便對這名比他大不了幾歲的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她每天都來找季絕塵聊天,雖然季絕塵不會開口說話,即便開口也只是說嗯、啊、哦,之類的字節。
但是她不氣餒,仍然不知疲倦的來找季絕塵,爲了照顧季絕塵的飲食,他找到謫仙樓的頂級大廚教她做飯做菜,爲了給季絕塵做新衣服特意請來了天工開物閣的大師傅親自教她。
季絕塵看到呂存存爲了學做菜切到手,又或者被油濺了一臉痛得呲牙咧嘴的樣子,爲了給他做新衣服被扎的滿手針眼,不由得心中有了一絲別樣的感覺。
呂存存每天督促季絕塵洗手洗臉,甚至親自動手給季絕塵擦臉擦手,編頭髮,刮鬍子。
第一次,呂存存打理好季絕塵之後頓時看直眼了。
很帥,很有男人味的一個人,劍眉星目,明眸皓齒,眼神之中又有着別樣的黯然,更添了滄桑之感。
這是一個充滿故事的人。
“情癡大師兄,你看看爲什麼我這一招總是練不好。”
“情癡大木頭,你快來看看我給你做的這件衣服怎麼樣。”
“木頭,今天要聽話,不陪我去榮耀星天街逛街以後一個月別想喫我做的飯。”
一行行一幕幕,如同電影快進一樣浮現在季絕塵的眼前,轉眼之間四五十年過去了,呂存存就這樣付出全部的爲了他。
他突破了極致凝氣,呂存存給他買了一件半聖級別的戰袍。
他突破了至尊戰力,呂存存給他做了一頓大餐犒勞他。
他領悟了唯情意志,轟動了九州學院,呂存存激動的親了他一下。
他成爲了九州學院的第一人,成爲呂祖的唯一弟子,成爲了九州學院的未來領袖,呂存存都在背地裏支持他。
可是他沒有忘記,每一次他的深夜裏夢到汝嫣之時,每一次他醉酒喊汝嫣的名字之時,呂存存都會跑到一個無人的角落偷偷的哭泣,一邊哭,一邊嘟囔:死木頭,臭情癡,白對你這麼好了。
可是哭過鬧過之後,到了第二天,她又開始爲情癡的一日三餐開始忙碌,其實到了季絕塵現在這個境界普通的食物,一日三餐對他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
但是呂存存還是堅持爲他做飯洗衣。
“存存,我負你太多了。”季絕塵看着此情此境,眼中滴下了淚水,一直以來他心中就只有汝嫣一個人。
哪怕汝嫣死了,哪怕汝嫣成了他心中的一段記憶,可是他還是無法放下。
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閒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這一刻,情癡悟了。
他走的道是情道,是自創的大道,修煉之極致可以操控人的七情六慾,他一直以爲,專一就是情,汝嫣就是他的道。
可是現在他發現,他真的錯了,道無處不在,眼前的人兒,便是他的道。
片刻的時光,有限的生命,宛若江水東流,一去不返,深感悲傷。於是,頻繁的聚會,借酒消愁,對酒當歌,及時行樂,聊慰此有限之身。
若是登臨之際,放眼遼闊河山,突然懷思永別的愛人;就算是獨處家中,看到風雨吹落了繁花,更令人感傷春光易逝。不如在此時此刻上,好好愛憐眼前的人。
突然之間情癡心中的某種枷鎖突然崩碎,他的氣息不斷攀升,他突破了,進入了二十餘年都不曾進入的涅槃之境。
卻道無情還有情!
有情來下種,因地果還生,無情亦無種,無性亦無生。
只要用感情做事,因地上就有了因,因地上有了因,因地就生果了,生了果,就有因有果了,就沒有出六道輪迴,就沒有覺悟。世界本質是空空,因此,無情、無種、無性、也無生。
無情道!
殺伐之道!
情道之極致,無情!
無情之逆轉,有情,情之一字,博大精深。
在這一刻,季絕塵徹底頓悟了情之一字,此生他不會再有羈絆,此生,他也不會在有後悔。
“繁華落盡,此生不渝!”這一刻情癡徹底擺脫了瀰漫之花的幻境。
他輕輕地握着呂存存的手,然後將她擁入懷中,道:“對不起,以後的路我陪你。”
呂存存聽了這話當場一愣,然後轉眼之間淚流滿面,這一句話她等了五十年,整整五十年啊。
當初的努力沒有白費,這一刻留下的滿滿的都是幸福的淚水。
“情癡師兄,你的傷好了?”呂存存問道。
情癡季絕塵點了點頭,道:“沒錯,我已經突破了涅槃之境,我們該去尋找賴師弟和林師弟等人了,他們現在的情況恐怕有些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