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在榮耀星南域海底墓葬之中,弘光本來有機會得到邪佛的傳承,但是怎奈弘光只信佛陀,不信邪佛,致使一洞的經文化爲了一個“卍”字,破空而去。
可是機緣就是如此巧合,當初破空而去的“卍”字,恰好被雲遊宇宙星河的金蟬子得到了。
這一個“卍”字裏面蘊含着邪佛一生的感悟,被金蟬子吸收之後,宛如繼承了邪佛一身的感悟。
因此,金蟬子褪去了渡人之道,明悟了渡己之道。
他這次前來大靈山,目的就是爲了和他的師尊,當世佛法第一的萬佛之祖如來,辯法!
倘若他勝,那麼從此靈山由他執掌,廣施渡己之道,倘若他敗,那麼任憑佛教處置。
“金蟬紅塵爭渡九百年,如今功成,來此欲作何爲?”大雄寶殿之上,佛教之主如來盤坐於十二品金蓮之上,佛光普照,聲音遍佈四面八方。
“紅塵爭渡九百載,一朝頓悟,萬事成空,佛教的法,錯了!”金蟬子是個容貌秀美的和尚,身穿一身素白綢緞袈裟,端的個好相貌。
他一入寶殿,就亮明瞭觀點,此次他專爲辯法而來,弘揚普渡之道,行渡己之法於四方。
金蟬子此言一出,滿座譁然!
沒錯,如今的佛教勢力縱橫交錯,但是佛教還是十分具有凝聚力的,因爲,他們都信佛,他們都主張渡人之道。
如今,金蟬子說佛教弘揚的大法錯了,這是要徹底的瓦解佛教的向心力啊!
如來身畔被億萬佛光籠罩着,煌煌如大日,讓人不可直視,他沒有開口,大殿之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
“渡己,渡人,邪佛終究是又回來了啊。”很長時間過去了,如來才輕輕的開口說道。
“是正是邪,卻要辯過才知。”金蟬子道。
“理當如此,倘若你對,渡己又如何?”如來說得很清淡,但是諸位羅漢菩薩佛主心中卻翻起了滔天大浪。
當世的佛祖,靈山之主,竟然鬆口了。
自古以來,邪佛言論,靈山聞而誅之,可是如今如來卻鬆了此口,他竟然要和金蟬子辯法一次,比辯法輸贏,定佛教未來。
驚天賭局。
衆人摒住呼吸,只見佛祖身下的十二品金蓮浮空而起,如來盤坐其上。而大殿中央的金蟬子腳下一片青光瀰漫,一座十二品的青蓮道臺也開始散發出光芒。
“師傅先請!”秀氣的金蟬子一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如來先來。
金蟬子這一手讓衆人側目,他的對手是當今佛法第一的萬佛之祖,竟然讓對方先來,這是何等大的勇氣與信心。
“也好。”如來笑着說道,並不認爲金蟬子在託大,因爲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算他的徒弟金蟬子了。
接受了邪佛的醍醐灌頂,他已經可以算是邪佛第二,乃至於邪佛轉世,金蟬子代表的是邪佛的意志。
如來伸出手,在虛空之中做出了十幅畫。邊畫邊吟唱詩句,字字珠璣,暗含佛教至理。
這是著名的詩畫如一,這不僅僅是闡釋佛教大法,這還是在出題,讓金蟬子作答。
如來口吐金蓮,高聲歌曰:《尋牛》
“忙忙撥草去追尋,水闊山遙路更深,力盡神疲無處覓,但聞楓樹晚蟬吟。”
如來再曰:《見跡》
“水邊林下跡偏多,芳草離披見也麼?縱是深山更深處,遼天鼻孔怎藏他?”
金蟬子聽了微微一笑,當即道:“依經解義,閱教知蹤;明衆器爲一金,體萬物爲自己。正邪不辭,真僞奚分?未入斯門,權爲見跡。”
如來,不在意,這只是開始罷了,一旦開始辯法,少則幾年,多則幾百年都不一定分得出勝負。
只見如來再曰:《見牛》
“黃鸝枝上一聲聲,日暖風和岸柳青;只此更無迴避處,森森頭角畫難成。”
金蟬子註解曰:“從聲入得;見處逢源;六根門著著無差,動用中頭頭顯露。水中鹽味,色裏膠青;眨上眉毛,非是他物。”
如來再曰:《得牛》
“竭盡神通獲得渠,心強力壯卒難除;有時纔到高原上,又入煙雲深處居。”
“久埋郊外,今日逢渠;由境勝以難追,戀芳叢而不已。頑心尚勇,野性猶存;欲得純和,必加鞭撻。”金蟬子道。
《牧牛》
“鞭索時時不離身,恐伊縱步入埃塵。相將牧得純和也,羈鎖無拘自逐人。”
金蟬子略作沉思道:“前思才起,後念相隨;由覺故以成真,在迷故而爲妄。不由境有,惟自心生;鼻索牢牽,不容擬議。”
《騎牛歸家》
“騎牛迤邐欲還家,羌笛聲聲送晚霞,一拍一歌無限意,知音何必鼓脣牙。”
“干戈已罷,得失還無。唱樵子之村歌,吹兒童之野曲。橫身牛上,目視雲霄;呼喚不回,牢籠不住。”
《忘牛存人》
“騎牛已得到家山,牛也空兮人也閒。紅日三竿猶作夢,鞭繩空頓草堂間。”
“法無二法,牛且爲宗。喻蹄兔之異名,顯筌魚之差別。如金出礦,似月高雲,一道寒光,威音劫外。”金蟬子快速回答道。
此時此刻,大雄寶殿的衆人都有些懵了,那些羅漢一個個抓耳撓腮,那些菩薩也陷入了苦思。
只有那幾位佛主,還有燃燈佛祖以及彌勒佛祖微微一笑,靜靜聆聽。
這兩人一人把佛法化繁爲簡,以簡陋的圖畫和七言打油詩闡釋佛法,而另一人再次把它由簡化繁,以高深的禪語作答。
如來佛祖再作一詩,曰:《人牛俱忘》
“鞭索人牛盡屬空,碧天遼闊信難通。紅爐焰上爭容雪?到此方能合祖宗。”
金蟬子妙語生花,道:“見情脫落,聖意皆空。有佛處不用激遊,無佛處急須走過。兩頭不着,千眼難窺;百鳥銜花,一場懡鑼!”
《返本還源》
“返本還源已費功,爭如直下若盲聾?庵中不見庵前物,水自茫茫花自紅。”
金蟬子曰:“本來清淨,不受一塵;觀有相之榮枯,處無爲之凝寂。不同幻化,豈假修治?水綠山青,坐觀成敗。”
最後一幅畫,如來頃刻之間便已畫好,再次作七言打油詩:《入廛垂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