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陰沉着臉,這個到處都是神神鬼鬼的世界顯然並沒有他所認爲的那麼簡單。
他不打算招惹這些東西,只是不想白費力氣。
他的計劃是等帶領輪迴者們找到九叔,學個一招半式的茅山法術再發布任務。
讓工具人輪迴者們斬(殺)妖(怪)除(練)魔(級),狠狠賺上它一筆因果點數,它不香嘛。
並不代表他怕了這些東西。
什麼?法不可輕傳?顧白憑什麼認爲九叔會教輪迴者們一招半式?
左手子彈震懾,右手大洋開道,哪怕九叔軟硬都不喫,把九叔的弟子都綁了,總能威脅到九叔乖乖就範。
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當然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處理眼下的麻煩。
“我需要一個人過去把那根麻繩拿在手上!”
顧白的話音剛落,輪迴者們一個個不約而同的都低下了腦袋,彷彿鵪鶉似的,心底默唸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然而逃避現實並不能改變什麼。
“你去把那根麻繩拿在手上!”
看着把腦袋恨不得都埋到土裏的輪迴者們,打量了一圈之後,顧白在惴惴不安的輪迴者中隨機抽取了一位幸運觀衆。
被選中的幸運兒幾乎一下子懵了,輪迴者們全都親眼看着顧白把那根繩子燒成了灰燼。
而現在那根詭異的繩子卻又出現了,任誰都知道那根繩子絕對是有什麼問題。
他看向顧白的眼神裏充滿了哀求,只要不是讓他去做這個小白鼠,他願意爲對方做任何的事情!
可顧白冷漠的眼神,卻讓他的心一點一點的陷入絕望。
他很想大聲的質問面前的資深者,憑什麼是自己?這裏這麼多人,每個人都想活着,爲什麼這麼冒險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成年人的世界沒有衝冠一怒這種說法,更多的是權衡利弊。
資深者手裏有槍有手雷,形勢比人強的情況下,縱然他有心反抗,卻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觸摸那根麻繩只是可能有危險,而違抗這個資深者的命令,那隻被射殺的殭屍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下場。
他只能把希望寄託在資深者身上,希望對方能有辦法保障自己的安全。
而聽到不用自己去觸摸那根麻繩,其他輪迴者幾乎是不約而同的鬆了一口氣。
“會不會有什麼危險,要不然我們還是繼續走走看?或許那繩子就不見了?”輪迴者中一個相貌老實的中年大叔似乎有些於心不忍,試探性的和其他人提議道。
驚慌失措的女學生同樣站了出來,還處在學校這個象牙塔裏她似乎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赤裸,如此真實的世界。
她還不明白這個世界的殘酷,冬青肆意生長,就會被園丁修理,而年輕人的棱角,也終將被社會磨平。
她所接受的教育以及自身養成的價值觀讓她無法漠視這一切的發生,她爲自己剛剛低頭沉默的怯懦而感到深深的羞愧。
在她想來,這麼危險的事情,不應該是讓資深者去做嗎?畢竟能力越大,責任也越大!
正當她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隻結實有力的手卻牢牢地拉住了她,她轉過頭,發現陳贏威站在她的身旁輕輕的搖着頭,示意她不要出頭。
人是很奇怪的動物,當危險可能降臨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們會不顧一切的保全自己,哪怕是傷害其他人,可當危險遠離自己,降臨在其他人身上的時候,除了慶幸,又會升起一種莫名其妙的負罪感以及慈悲聖母的情緒。
沒有人能一瞬間變成捨己爲人的真聖母,也沒有人能一瞬間就捨棄良心變得殘酷冷漠。
很正常,卻也很現實。
中年大叔的話讓幸運兒燃起了一絲希望,但這一絲希望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變成了絕望。
“你不讓他去!那要不然你來?”
確認了自己安全之後,之前想要依託民意鬧事的鐵頭娃又開始冒頭了。
當然這一次他不是作妖,而是爲了討好資深者,讓他意識到了隊伍裏誰掌握着真正的話語權,誰纔是隊伍裏的老大。
要想活下去,就必須展現出自己的價值。
他的話讓中年大叔立刻默不作聲,他只是於心不忍,並沒有高尚到打算讓自己去替別人抗下危險。
女學生也沉默了起來,她覺得世界不該是這個樣子的,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作爲夥伴的他們應該團結在一起,讓所有人都能夠儘可能的活下來,而不是任由實力強的人來壓迫實力弱的人。
但她意識到了自己的人微言輕,甚至就連邊上那個一直幫助她的好看帥哥,也同樣沒有提出反對,所以她沉默了。
中年大叔的退讓讓鐵頭娃越發跳脫,他站在集體利益的制高點上,揮舞着道德的大棒,努力捧着資深者的臭腳。
“團隊的利益高於一切!我知道你覺得不公平,但我們面對的是死亡,隊伍裏沒辦法無償的去庇護一個沒有絲毫用處的人。”
幸運兒只是怨毒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多說什麼。
他只能顫顫巍巍的小心靠近了那棵歪脖子樹,將伸向了那根麻繩。
接觸到一瞬間,幸運兒只感覺到刺骨的冰涼,彷彿那隻接觸到麻繩的手已經不屬於自己了一樣。
但很快冰冷的感覺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暖和舒爽。
他的眼前開始出現各種各樣的幻覺。
平日裏不苟言笑的父親朝自己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年少時就失去的母親戴着圍裙將一道道做好的菜端上了飯桌;青梅竹馬的女伴在飯桌前笑顏如花的朝自己招手。
他下意識的就想靠過去。
而在其他輪迴者們看來,幸運兒就像是中了邪。
將掛在樹上的麻繩打上了一個節做成了上吊繩的磨樣,隨後就把腦袋伸向了那個繩結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