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漢三本就猜出了老者的幾分身份,可當他親耳聽到後還是覺得有些震撼,若不是親眼所見的話,他自己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面前這位和藹可親的老者,居然會是數年後攪動天下的張角,即便是數千年後也能在書上看到他老人家的事蹟,由此可見,這種人物絕非他朱漢三所能招惹的。
“看小友的模樣,似乎知道老夫的太平道!”
張角也不點破,只是呵呵笑道:“看來小友的眼光很是獨到,這樣的話,老夫就更想與小友你合作一番了!”
“老先生您就別爲難小子了,不如這樣,我把這酒的製作配方免費送給你,今後我們就權當沒有見過,酒的生意我也不沾了,如何?”
朱漢三在心中抉擇了一番,最終把心一橫,咬牙說道。
“哦?這可是你崛起的重要收入來源啊!與老夫才見過一面就甘心把它拱手相送?”
張角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暗道,這酒他喝過,絕對是上好的佳釀,而且製作的工藝也複雜,哪怕是他有心算計,現在也不過是弄到了一小半的配方而已,其他的東西還全都在朱漢三的腦子裏,他相信此酒一旦對外銷售的話,絕對會引來那些世家豪門的搶奪,而且價格也肯定不低,可偏偏這一本萬利的東西,還未對外銷售,這小子居然就有如此魄力送與自己,可見他的胸懷絕非常人可比,想着想着,張角就對朱漢三心生招攬之意。
“既然與老先生有緣,送了也就送了,小子只想過自己普通人的生活,不曉得你們那些大人物的打打殺殺,只要老先生同意,今日一別,小子絕對不會在冀州出現,如何?”
朱漢三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臉色也十分難看,可見他剛纔讓出的這份蛋糕有多香甜,
張角詫異地盯着朱漢三看了半晌,眼中盡是思索之色,這時他也有點被朱漢三的舉動給搞蒙了,細細想了片刻,張角這才斷定朱漢三已經猜出了他們太平道今後會幹什麼,思至此處,饒是閱人無數的張角也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驚呆了,他知道最近一兩年自己鬧得動靜有些大,自然也能想到事情會被一些謀略高深之輩給看出一二,可朱漢三的出身並不好,說實話他連書都沒讀完過一本,按道理這種人是很難看出他的佈局。
“看樣子小友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願拜在老夫門下了?”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張角自成名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他人拒絕,心情自然不好,臉色也是深沉。
“試問在這冀州境內,多少人想拜在尊師門下而不得,你小子可別不識好歹!”
管亥很是生氣,在他看來若是能拜在張角門下的話,那是一件多麼光榮的事情,可這愣頭青居然拒絕,而且那樣子看似還很嫌棄。
“人各有志!”
朱漢三微微搖了搖頭,起身拜道:“這是小子能做出的做大讓步,希望老先生就別再爲難小子了!若是老先生點頭同意,小子立馬把此酒的製作配方拱手相送!”
張角面色陰沉,說實話他不想朱漢三這樣的人才與自己失之交臂,從剛纔的種種跡象表明,此人絕對是內政的一把好手,只要稍加磨練,未來的成就不可限量,可人家已經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算是斷了他張角的念想,猶豫之中,卻見遠處突然奔來數騎,那當先一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兒-張寧。
“父親!你怎會在此?”
張寧本是來追趕朱漢三的,可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會在鉅鹿澤湖邊與父親相遇,而且看這場景,自己的父親似乎已經跟朱漢三聊過了。
“張小姐?”
朱漢三眉頭微皺,心中暗道一聲要遭,他沒想到這小妞居然會追到此處。
“哼!朱漢三,走了也不和本小姐說一聲,枉費本小姐那晚上出手救你!”
張寧插着蠻腰,嬌哼道:“爲了躲避本小姐你小子居然還改道,幸虧本小姐人也不傻!要不然的話還真會被你給混過去了。”
“寧兒!”
本來對如何招攬朱漢三一事弄得腦殼疼的張角看着似是打情罵俏的二人,神情微微一愣,隨後想到了什麼,似笑非笑地問道:“你是來看爲父的?”
“當然啦!”張寧這位小魔女拉着張角的手左右搖擺,撒嬌道:“女兒是來追朱漢三的,順道也來看看父親!”
“哎呀呀!”
聽到張寧的話後,張角眼角都笑出了皺紋,摸着晗下長鬚打趣道:“女大不中留啊,還只是順道來看爲父,這讓爲父很是傷心難過啊!”
“哦?”張角看向朱漢三,笑問道:“看來小友與老夫的女兒關係不錯啊!這出一趟門,看把老夫的女兒給擔憂的!”
“老先生說笑了,小子與張小姐不過是數面之緣罷了!她此舉也是讓小子有些惶恐不安!”
朱漢三在心中苦笑連連,他知道這張寧古靈精怪,雖然對他有好感,但也不至於發展到張角說得那種地步,他此時惶恐是惶恐,不安是非常不安,因爲他也不知道張寧這小丫頭接下來會怎麼做。
“朱大哥,你爲何要如此心狠!”張寧突然面帶梨花,楚楚可憐地看向朱漢三,語氣悽憐地問道:“難道朱大哥你還不明白小女子的心意嗎?”
“咳咳咳...”當着自家老爹的面就敢如何作妖,這可把朱漢三給弄得面色有些不自然起來,連忙伸手放在嘴邊用咳嗽掩飾尷尬並提醒張寧這位小妖精。
“看來小女是有心小友了!”張角本還想着從門下弟子中選出自己的乘龍快婿,可依附太平道的大都是些貧下中農,又怎會找到讓他滿意的,現在看到朱漢三後,他也有點心動,不過還要等他考驗幾次再說。
“老先生說笑了,在下出身微寒,怎敢亂攀小姐高枝!”朱漢三嚇得連忙拱手賠罪,“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不敢過多打擾了!”
“你還有什麼要事?你來鉅鹿澤不就是來看看這湖裏的產量下訂單的嗎?”見朱漢三要走,張寧連忙上前拉住,不依道:“整個鉅鹿澤都是我家的,你不跟我父親談,又要去找誰談?”
來之前,戲志才就跟張寧提了這麼一句,這下好了,人家直接當衆抖了出來。
“哦?小友想要買魚?”張角納悶道。
“嗯,不錯!我想在經縣擴充產業,這河產便是其中之一,不知老先生您這河產賣價幾何?”朱漢三微微一愣,他也沒想到這偌大的一個鉅鹿澤,居然會是張角家的產業。
“老夫與小友有緣,那價格自然是要便宜許多!不知小友要多少!”
冀州河流龐雜,單那經縣境內就有數條河流,張角也不知朱漢三爲何會來到鉅鹿澤定魚。
“我要的多,能便宜多少?還請老先生說出個數來,也好讓在下心裏有個底!”
對於這種模凌兩可的話,朱漢三最爲討厭,做生意不出價讓對方怎麼談?
“哦?那就比平日裏的賣價低上兩成,如何?”
張角似乎毫不在意,回道。
“好!那咱們就說好了,就比市場價低上兩成,小子先要兩千斤活魚,待開春後就派人來取!若是賣得好,那小子便會加大進貨的量,如何?”
鉅鹿郡坐擁這麼大的一塊內陸湖,水產豐富,想必價格也不會太高,朱漢三盤算了一下,笑道。
“兩千斤啊!不多,不多!小友到時候派人前往廮陶城裏找黃天酒肆的掌櫃便可,老夫會交代於他!”
張角失笑一聲,本還以爲朱漢三會定多少魚,做多大的事,可那區區兩千斤魚,在他看來也就夠三百士卒喫上半個月。
這個想法若是讓朱漢三知道的話,那他肯定會笑出聲來,只因爲現在的朱大人還沒有那麼多的閒錢來買肉供養士卒。
“小子可是打算長期購買的!老先生您可別到時候只賣給小子一二回哦!”
朱漢三留了個心眼,輕笑道。
“哪裏的話!老夫這鉅鹿澤雖然不大,但數十年來老夫還未見過湖裏的魚兒枯竭,若不是道路難行,魚兒難活的話,老夫也想對外銷售!小友願意購買,可是解了老夫的難題了,老夫還要感激小友一番呢!”
鉅鹿澤很大,生態也好,每年各類水產的產量也不低,只單單一個郡的消費,實在有限,張角也想過對外銷售,奈何交通不發達,這魚在半道上就會悶死大半,這也是鉅鹿澤魚的價格一直起不來的原因所在。
“呵呵,經縣相距鉅鹿澤不遠,這點距離不會把魚兒悶壞的!”
朱漢三似是看出了張角話中的苦澀,感同身受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