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場附近。

    醫務室。

    女生安靜地閉着眼睛躺着。落日的餘輝從窗外輕輕地落在了臉上,給她精緻如人偶的臉上鍍上了一層溫柔的光。

    一旁,身形高大,頭髮剔得極短的小麥色皮膚男生正舒展着兩條長腿,百無聊賴地坐在陪護的椅子上滑着手機。

    窗戶半敞着,能隱約聽到遠處足球場傳來的喧鬧聲。

    大概是兩個班在比着賽。

    一陣風吹過,卡其色的窗簾掀動。

    滑了半天也沒找到什麼感興趣的東西,談巖無趣地摁暗屏幕,乾脆看着女孩沉靜的臉發起了呆。

    一切就是這麼湊巧。

    撞到的人恰好是他那天情緒上頭,衝動地在走廊裏攔下的女生,也是他在霍真真面前感嘆過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了季清嶼的倒黴女生。

    嘖,談巖挑了挑眉。

    滿室寂靜。

    他有些不知不覺地出了神。

    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夕陽的餘輝映照着女生姣好的側臉,如同一副美麗的油畫。

    突然,女生纖長的眼睫輕輕顫抖起來,像只振翅欲飛的蝴蝶。

    桑椀睜開了眼。

    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之前受傷的右臂隱隱傳來鈍痛,她慢慢擰起了眉,這兒是哪?

    “你醒了。”

    身邊冷不丁傳來一道男聲,桑椀受驚,瞪大眼睛轉頭。

    是他!她抿了抿脣,是那天那個流氓。

    見剛纔還白着臉,一副病美人的女生這會兒瞪着眼睛看着他,眼睛裏寫滿氣憤不說,甚至連沒什麼血色的臉都染上了薄紅,談巖嘖聲道,“嘖,這麼看着我幹什麼,之前沒見過麼。”

    桑椀沒理他的油嘴滑舌,冷冷開口,“你怎麼在這?”

    談巖一臉無辜地擡了擡手,“我送你來的啊。”

    桑椀冷着臉,她還記得自己失去意識的原因,“是你撞的我。”

    這話用的肯定句。

    談巖聞言有些理虧的摸了摸鼻子,隨即勾起了一邊的嘴脣,“這怎麼能怪我呢,不是你自己走路不看路撞到我身上來的嗎,幸好我身體好,不然躺在這兒的可能就是我了。”

    “你!”桑椀簡直被他的強詞奪理給氣瘋了,她當時確實是在想着宋老師的事情沒注意路,可她是貼着右邊的走廊走的,只要來人遵循”靠右行”的校規都不可能發生這樣的事。

    她睜着一雙小鹿眼瞪着他,眼睛裏還有剛醒來的水光,再配上微紅的臉,根本沒什麼威懾力。

    談巖看着不僅不害怕,甚至還有些想笑,他發現,他好像特別喜歡看她生氣的樣子。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他咂了咂舌,嘖,真是個變態。

    回過神來注意到女生甚至微微喘着氣,談巖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了。

    好吧,他有些理虧地摸了摸鼻子,第一次見面時對她所作作爲確實是有些過分,算他欠她的。

    “不好意思,”談巖訕笑,“當時我有些心情不好,沒注意看路,你現在還難受嗎?”

    談巖突然的坦誠讓桑椀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她慢慢地抿了抿脣。

    她對他的印象實在是不太好,即使他現在一副過意不去的樣子,也沒能抵消她的氣憤。

    談巖也看出來了,女生兀自看着天花板,不太想與自己交流。

    他自知理虧,也沒了之前的嬉皮笑臉,“我之前對你說的一些混賬話,希望你不要放在心裏,當時的我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在走廊裏對你做了一些輕佻的舉動,希望你能原諒我。”

    一直安靜的女生總算出了聲,“原諒?你以爲你是誰,因爲心情不好就能隨意侮辱女生嗎?“

    談巖也不再說話了。

    兩人之間的氛圍有些凝滯,一時無話。

    自醒來便一直躺着的女生突然有了動作。

    她用僅能動的左手撐了撐身子,看樣子是想從牀上坐起來。

    談巖看見這幕連忙湊上前去,”我來幫你,慢點。”

    “砰——”

    桑椀呆住了,慢慢睜大了眼睛。

    偏着臉的談巖面前站着一臉冷意的季清嶼。

    “哎呦,季清嶼同學你這是幹什麼!”落後一步的梁汝烯剛踏進醫務室便看到了這一幕,嚇得他連忙來拉季清嶼的手臂。

    英語老師宋舒也嚇得夠嗆,她白着臉,也拉着談巖的手臂,擔憂問道,“談巖同學你沒事吧?”

    兩人都沒作聲。

    頓了頓,談巖總算偏過了臉,他的脣角破了。

    察覺到血腥味,他舌尖抵了抵臉。

    談巖看向面前的男生,有些饒有興趣地挑了挑眉,“季清嶼?”

    季清嶼沒說話,一向沒什麼情緒的臉上滿是冷漠,聲音冷得掉冰,“你剛纔在幹嘛?”

    談巖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臉上變帶上了輕佻的笑,“你猜?”

    季清嶼慢慢攥緊了拳頭。

    見氣氛又開始不對勁,充滿火藥時,梁汝烯連忙站在了兩人之間充當和事佬,“欸欸欸,不要動手,有話好好說,都冷靜下。”

    宋舒見狀立馬拉緊了談巖的手臂,生怕他動手。

    做完和事佬,梁汝烯又充當起了調解員,他看向季清嶼,“季清嶼這是怎麼回事?”

    季清嶼聞言表情都沒變一下,冷聲道,“你問他。”

    梁汝烯又連忙看向另一個男生。

    談巖臉上仍掛着有些輕佻的笑,聞言聳了聳肩,“我什麼都沒做,季同學卻進來便對我動手。”

    這時呆住的桑椀終於反應過來了。

    “季......清嶼,曉曉,還有梁老師,你們怎麼來了?”

    她才醒,聲音還有些微啞。

    姜曉曉也回過了神,連忙跑上前,“軟軟,你這是怎麼了?你這麼久不回來可把我們擔心壞了。”

    桑椀剛想要回答,喉頭突然一癢,開口便是一陣輕咳,“我咳咳......”

    牀前眼巴巴地等着她回答的姜曉曉被嚇了一跳,連忙過來給她順背,“軟軟,你先別急,慢慢說。”

    接過旁邊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才覺得好受了一點,桑椀用手輕輕撫着胸口,這才注意到祁楚禮悄無聲息地立在一旁。

    見她看過來,祁楚禮原本看不出情緒的臉上慢慢揚起了一個溫和的笑。

    “你沒事吧?”他輕聲開口。

    看着他溫潤沁滿擔憂的眸子,桑椀搖了搖頭,隨即反應過來大家都在看着她,“對不起,讓大家擔心了,我沒事的。”

    “軟軟,你怎麼會在醫務室?”姜曉曉奇怪地問道。

    桑椀沒說話,眼神卻下意識地看向了談巖的方向。

    一下子成了衆矢之的的談巖表情一下子就不復之前的輕鬆了。

    頂着衆人情緒各異的目光,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這事確實是我不對,我把她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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