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多孝順，不像我家那小孫子，來這嫌棄這嫌棄那的，嬌生慣養得很......”
“就是啊，一會兒說沒有什麼wifi，一會兒又嫌棄牛羊臭的，一天天煩死了......”
“可不是嘛，就是我們曉曉了，多乖巧......”
“對啊，我家那個有她一半就好咯......”
田埂四周的村民們都不約而同地暫時放下了手中的活計，開始攀談起來。
裴遠歸墜在姜曉曉身後，靜靜地聽着她和這些人熟練地寒暄，臉上帶着禮貌而熟捻的笑。
這樣的姜曉曉，陌生又熟悉。
“欸，話說，曉曉，你身後這小夥子是誰家的娃啊，看着眼生的很。”
突然，一個面容淳樸的中年婦人像是剛注意到女孩身後還跟着他這麼一個大活人，有些疑惑地問道，話題瞬間便引到了他身上。
敏感地感覺到村民們的視線頓時轉移到了自己身上，即使這種目光是友好好奇而不帶絲毫惡意的，裴遠歸仍舊不太適應，他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他向來是不太擅長應付這種場面的。
裴遠歸抿了抿脣，沒有張口，剛纔還熱鬧非常的場面瞬間冷了下來。
見他不說話，村民們面面相覷，不知所措起來。
“啊，他啊，他是我哥哥，今天是第一次來到這裏。我哥哥不太愛說話，大家有些什麼想知道的問我吧。”
最後還是姜曉曉開口救的場，解了圍，化解了這尷尬的場面。
多少知道點她家家庭情況的問話的中年婦人率先反應過來，連忙開口說道，“啊這樣啊，我說怪不得眼生呢，原來是第一次來啊，沒事，我們這個小地方，條件可能沒有大城市那麼好，但風景是頂頂好的，你一定會喜歡上這裏的。”
這話一出，周圍的村民也或多或少地反應過來了，少數幾個不知情的也被使了眼色，“啊啊，這樣啊，小夥子高高瘦瘦的，帥氣得很，原來是曉曉哥哥啊，我說怪不得呢，哈哈哈。”
“對啊，對啊，小夥子精精神神的哈哈哈。”
場面又恢復之前的熱鬧來。
“下次再聊吧，你們先去找你爺爺奶奶吧，可不要耽擱了。”
“好的，那叔叔阿姨們再見。”
“好好好，快去吧，拜拜。”
見兩人走遠，田間的村民開始交談起來。
“話說，姜傢什麼時候又多了個孫子了。”
“害，之前兩口子不是離婚了嗎，這八成是後媽帶來的。”
“嘖嘖，希望對曉曉好一點吧，多董事的一姑娘。”
“對啊。”
“欸。”
不遠處。
“哥，剛纔他們的話別放在心上，他們沒有惡意的。”
姜曉曉抱着要給爺爺奶奶的東西，一邊走一邊說道。
裴遠歸和她並排走着，面上沒什麼情緒，依舊是一副清清冷冷的樣子，“我知道。”
在鄉下的那段時間是他最快樂的時間。
慈祥和藹的老人，並沒有因爲他不是親孫子就厚此薄彼，而是對他和姜曉曉兩人一時同仁。
北方鄉村的傍晚，當晚霞消退之後，天地間就變成了銀灰色。乳白的炊煙和灰色的暮靄交融在一起，像是給牆頭、屋脊、樹頂和街口都罩了一層薄薄的玻璃紙，使它們變得若隱若現，飄飄蕩蕩，很有幾分奇妙的氣氛。小蝶蟲開始活躍，成團地嗡嗡飛旋。布穀鳥在河邊的樹林子裏，用啞了的嗓子嗚叫着，又不知道受了什麼驚動，拖着聲音，朝遠處飛去。
這張照片便是那會拍的。、
兩人擠在一起，確切的說是姜曉曉單方面挨着他，背景是夕陽西下，染紅半邊天的絢麗。
廣闊的天空下，是正值青春的少男少女。
“哥，你笑一笑嘛。”
“三二一，茄子。”
照片定格。
裴遠歸從回憶裏抽出思緒，回過神來，樓下的歡聲笑語還在繼續。
他說不出是什麼情緒，盯着那張薄薄的照片看了許久，半響，牽起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叮鈴鈴——”
姜曉曉放在牀上的手機又響了起來。
裴遠歸移開目光，放下手機，走了過去，拿起了牀上響個不停的手機。
在樓下的喧譁裏，這點聲響實在是微不可聞。
“體育委員”。
看清屏幕上閃爍着的幾個大字，裴遠歸眼中晦暗不明，微微眯了眯眼睛。
沒人接聽，電話自動掛斷了。
姜曉曉的手機沒設密碼，於是聊天界面就這樣落入了裴遠歸眼裏。
“不管是接不接受，都請給我一個答覆。”
他手指微頓，眼中晦暗一片。
“爸，那我先回房間了。”
姜曉曉笑着和姜順林揮了揮手，小跑着上了樓。
“嗯，跑慢點，別摔着。”
“不會的，爸爸放心，晚安！”
姜曉曉蹦蹦跳跳、興高采烈地上了樓。
姜順林搖了搖頭，臉上帶着寵溺的笑，“這孩子......”
旁邊的柴靜接話道，“這樣纔好呢，活潑又開朗，多好。”
姜曉曉回到房間，掩上了門。
她並沒有注意到手機被人動過，注意到幾個未接來電和未確認消息，她趴在牀上想了想，還是一字一句地給體委恢復了消息。
“謝謝你的喜歡，但是抱歉，我不能答應你。並不是你不夠好，只是目前的階段我沒有戀愛的計劃，我們都是學生，應該以學習爲主，希望我們之後還能是朋友。”
抿着脣把這條長長的消息發送出去，姜曉曉鬆了口氣。
她隨手把手機放在一邊，翻了個身面朝着天花板。
什麼是喜歡呢？體委爲什麼會喜歡上她？
姜曉曉有些困惑。
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她便慢慢冒出了點點睡意。
姜曉曉拿過手機堅持着玩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能抵住睡意的侵襲，慢慢閉上了眼睛。
今天還是玩得太過頭了......這是她失去意識前的最後想法。
手機隨着她手上慢慢消失的力道掉到了地上，停在了玩到一半的小遊戲界面。
遊戲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