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三人就這樣莫名其妙地一路被謙讓到了第一排。

    這場面真的是太誇張了。桑椀端着餐廳統一的盤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不一會兒,幾人已經打好了各自的飯菜,回到了座位。

    周圍縈繞的依舊是那樣詭異的氣氛。

    三人各自喫各自的,什麼話也不說,旁邊全是各種各樣,情緒各異,如有若無的目光。

    “要嚐嚐這個嗎?”

    就在桑椀低着頭扒飯裝鴕鳥的時候,面前突然被推過來了一個餐盤,隨之響起的是祁楚禮溫潤的嗓音。

    桑椀擡頭。

    祁楚禮正面上帶笑地看着她,眼裏隱隱含着期待。他推過來的餐盤裏放着和桑椀不同的菜式,可樂雞翅和油炸排骨。

    桑椀已經敏感的察覺到了頓時增加的如芒在背的目光。她硬着頭皮,想要婉拒,結果還沒等她開口,眼前又被推過來了另一個餐盤,上面的又是截然不同的菜式,水煮肉片和酸湯肥牛。

    好吧,兩個人的口味真的是天差地別。

    “呃......”桑椀想要拒絕的話頓時卡在了嗓子眼裏,不上不下,難受得很。她看看另一個遞到面前的餐盤,擡頭便裝進了一片深邃的眸子。

    季清嶼也不說話,就這樣看着她,但桑椀就是覺得他眼裏寫着“你敢答應他我就要生氣了”這幾個大字。

    桑椀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就在她兩面爲難,圍觀羣衆八卦之魂熊熊燃燒的時候,霍真真的出現簡直就像救世主下凡。

    “啊這不是清嶼哥哥嗎?真巧啊,你也來這裏喫飯了。”

    就在氣氛又變得僵硬無比,桑椀在兩人視線下坐立難安,圍觀羣衆的吸了一口冷氣的時候,一個誰也沒預料到的不速之客出現了。

    霍真真端着她的餐盤,一屁股坐在了是桑椀身邊,這下可好了,四個座位都坐滿了,桑椀和霍真真坐一起,祁楚禮和季清嶼在對面。

    氣氛再一次變得詭異起來,桑椀甚至聽見了周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鬨聲。

    季清嶼的表情已經在看清來人便徹底冷了下來,再看見她坐下了的時候面上已經沒了任何情緒。

    “你怎麼來了?”

    季清嶼開口,面上看不出情緒,說話的聲音卻是冷得掉渣。

    聽到這樣的一句毫不留情的話,霍真真臉上帶着的笑意也僵住了,連帶着正在往下坐的動作也僵住了。

    氣氛一滯。

    桑椀此刻心裏已經沒有半點波瀾了,她眼觀鼻鼻觀心,低着頭沒看眼前任何人。

    好啊,又來一個麻煩精,現在場面更加尷尬了。

    而在場的另一個人則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作壁上觀的樣子,他也不避諱什麼,就這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饒有興趣地抱着手臂在旁邊旁觀。

    霍真真此刻臉上優雅而恰到好處的笑已經快保持不住了。

    她來之前有想過清嶼哥哥的態度可能會是不太好,畢竟之前鬧得不歡而散,而且她還在他面前發了那麼大的火,雖然她之後也後悔了,也嘗試過去找清嶼哥哥道歉,可他直接就不給她這個機會,每次她去教室找他,得到的結果不是不在就是不方便,更別提給清嶼哥哥打電話了,他根本不接。

    聽到別人說清嶼哥哥出現在食堂的那一次,她高興極了。終於可以和清嶼哥哥見面了,霍真真想,只要見到清嶼哥哥,當面跟他道歉的話,他一定就會原諒她的。但是,當她興沖沖地來到食堂的時候,居然發現,他的身邊坐了其他女生,還是那個她最討厭的女生——桑椀。

    霍真真面上的笑容那一次幾乎是掛不住了,這讓她幾乎是立刻就回想起了清嶼哥哥和她爭吵的原因,就是因爲她。

    霍真真短暫地出了會兒神。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她輕輕嘆了口氣,整理好表情,然後嘴角噙着一個一如既往地優雅和恰到好處的微笑,端着食堂統一的盤子往三人所在的地方走了過去。

    其實霍真真從入學到現在都從來沒有到食堂喫過飯,這是第一次。因爲母親不允許她多喫外面的食物,所以以往的時候她通常都是回家喫的。

    “你怎麼來了?”

    聽到清嶼哥哥這句直接而不帶絲毫感情的話時,霍真真的表情有了片刻的僵硬。

    可是周圍人若有若無的大量和窺視,讓她勉強地保持住了臉上一如既往,像練習過的那樣標準的笑。

    她裝作沒聽到他話裏隱隱的反感和不耐,放下手裏的餐盤,動作優雅地坐到了四人座剩下的唯一的空位上。

    “難得見到清嶼哥哥你到食堂來喫飯,剛好碰上了,真巧啊。”

    桑椀沒有擡頭,不知道對面季清嶼的表情,但是自霍真真動作優雅地坐在她旁邊的空位上的時候,她已經慢慢皺起了眉頭。

    不速之客,來者不善。

    果不其然,下一秒霍真真便轉過了視線,看着桑椀,慢慢地揚起了一個笑,開口時語氣真誠而愉悅,“真巧啊,桑椀同學,又見到你了。”

    桑椀不知道她這語氣裏的真誠是真的還是假的,但是自從她看見她的那一秒,便已經讓她開始隱隱不適起來。

    她又回想起了那場全校參與的“狂歡”。

    一切都是有預兆的,只是那時候的她沒發現罷了。

    現在回想起來,早在開學典禮結束之後便開始了。

    桑椀像是一個旁觀者,看着記憶的卷軸滾動起來。

    一切回到開學典禮的那一天。

    那天天氣很好,晴空萬里,微風拂面,陽光和煦。

    “親愛的同學們,尊敬的老師們,大家早上好!告別了炎夏的不安與躁動,涼爽怡人的秋天向我們展開了笑顏;告別了假期的安靜與沉寂,期待的校園裏又充滿歡聲笑語。九月一日,對於學校,是一個激動人心的日子。在市教育局的決定下,崇德高中和明陽高中合併......”

    氣氛依舊凝滯着,沒人發現,低着頭的女生已經漸漸出了神......

    桑椀嚎啕大哭。重生時的迷茫與希望,重遇季清嶼時的興奮與欣喜,看到帖子時的無措與恐慌,知道季清嶼已經有女朋友時的悲傷與難過,全都隨着眼淚宣泄了出來。

    回憶到這裏便是結束了,桑椀回過神來,眼前是人山人海的食堂大廳,耳旁是熙熙攘攘的吵鬧,她募地便生出了一股恍惚來,像是做了一場悲傷而漫長的夢。

    “想什麼呢?”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隻揮動的手,修長而骨節分明,擡頭望見的是祁楚禮帶着笑意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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