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霍真真嘴角便上揚,發出的笑聲輕快而暢意。
像是被人從頭頂潑了一盆冷水,桑椀渾身涼意地站着。腦子也被一起凍住了。
霍真真可沒管她是怎樣的表情,目的達到了,她就想要離開了。
桑椀見女生離開,僵直地伸出了冰涼的手,拽住了她的衣襬。
感受到衣角傳來的阻力,霍真真眉頭一皺,不耐回頭,
“那個帖子……”身後的女生低着頭,看不清表情,這句話幾乎是微不可聞。
霍真真一愣,隨即皺着眉有些嫌惡地甩開了她的手。“你放心,只要你不繼續糾纏季清嶼,我會把帖子刪了。”說完,揚着勝利的笑容轉身。
身後聲音傳來,聽不出情緒,“不止刪除,還有道歉,澄清。”霍真真有些輕蔑地回頭看了一眼,“唔,看我心情。”
說完,不再回頭,也不管身後的女生是何反應,霍真真踏着優雅窈窕步子走遠。
解決完這件事的霍真真的心情好極了,那時的她還對後來將要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討人厭的談巖又來班裏找她了,不過這次她交代給他的事情他辦的挺好的,於是霍真真難得沒有發脾氣也沒有像以往那般的不耐煩,而是耐着性子配合的跟着男生走到了老地方。
“真真,談巖找你。”來傳話的是薛檸,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還時不時覷着她的臉色。
不過霍真真也不在乎這些,她身邊的這些人就沒幾個是真情實感想和她做朋友的,要麼是爲錢,要麼是爲權,懼怕她也是應該的。她們以爲霍真真不知道,其實她心裏什麼都清楚,不過她並不在意這些,朋友什麼用也沒有,她不想要朋友,她也不需要朋友,霍真真只不過是享受這種被人簇擁的感覺罷了。
不過其實小時候的她也曾期盼過的,只是失望的次數多了也就慢慢地不再奢望了。
那是5歲那年的事。
那時的她尚且年幼,對於友情和朋友憧憬而期待。忐忑地踏入全然陌生的幼兒園時,霍真真擔憂又開心。開心的是,這個新環境會讓她擁有很多朋友,不過也正是這個全然陌生的新環境,讓她有些恐慌。
不過,讓她高興的是,開學的第一天,同學們對她都很熱情,不僅主動和她做朋友,還時常幫助她,甚至有些爭先恐後。
其實這是有些奇怪的,可是5歲的霍真真並不懂這些,她只是單純而天真的高興,她擁有了很多朋友。
於是那一天,放學回到家的時候,她興高采烈的和母親說了這件事,不過,讓她有些不解地是,聽完她的話,母親並沒有絲毫開心的意思,反而看了她很久,然後嘆了口氣。
霍真真不懂,於是便追問母親,但是到了最後,母親仍舊什麼也沒說,只是慈愛的擡手摸了摸她的頭。
想不通就索性不想了,霍真真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而且小孩子忘性大,她很快就把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開學的幾天之後,幼兒園的老師們舉辦了一個活動,那就是“誰是我的好朋友”。
那天晚上,她趴在桌子上,寫了很久很久。霍真真寫了多久,母親就在一旁看了多久,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溫柔地摸了摸她的頭。
當時的霍真真把這當成一種獎勵,現在看來,這大概是心疼,因爲母親在那時,便預見了之後的結局。
後來的事情......
霍真真站在牆角,攥緊了手心。
牆後面,是幾個女生在說着什麼,她們都是和她關係最好的,現在看來,這極有可能只是她單方面認爲的。
“我聽張庫說,這個模型要好多錢呢,之前他想要他父母都沒給他買。”
“切,不就是一箇舊模型嗎,肯定是他隨口騙你的,在我看來啊,這根本就不值幾個錢,也許就是地攤上買的呢。”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
霍真真站在牆後,慢慢地咬出了脣。她並不知道這個模型值多少錢,只是,它是她最喜歡的。
牆邊的幾個人根本就不知道她們肆無忌憚的談笑的人就在一牆之隔的牆角,仍舊肆意嘲笑着。
“欸,對了對了,袁園園,她不是還給你寫了封信嗎?快打開看看。”
霍真真慢慢地瞪大了眼睛,她聽見了她最好的朋友的聲音慢慢響了起來。
“好啊,我看看,撲哧,笑死我了,還寫了這麼多,我懶得看,佔英,你讀給我們聽唄。”
“行啊,讓我看看哈,咳咳,致我最好的朋友......”
聽到這兒的霍真真再也忍不下去了,她從牆後站了出來。
正對着她的佔英是第一個看到她的,她瞪大眼,一副見了歸的樣子。直到她失聲叫了出來,其他人也終於發現了她的存在。
“霍真真,你怎麼在這裏?!”
其他人也瞪大了眼,唯獨剛剛背對着她的袁圓圓,她臉上的血色慢慢消失了。
霍真真沒說話,氣氛一時尷尬極了,袁圓圓看她不說話,慢慢地也不害怕起來了,“你看什麼,我這話說得不對嗎,要不是你家是霍家,誰會上杆子趕着和你玩呢,整個就一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接下來的話霍真真沒聽到,因爲她已經被她周圍的幾個人眼疾手快,合力捂住了嘴。
只是,那個她最喜歡的模型被她掙扎之間仍在了地上,脫落的碎片從地上飛了起來,恰好落到了她的臉上。
霍真真在幾人驚恐的目光下,慢慢伸手摸了摸臉,指尖有絲紅,是血。
後來的事情她不記得了,只是記得袁圓圓的母親帶着她來她家給她道歉了,痛哭流涕,聲嘶力竭,霍真真卻沒有了看下去的慾望,她回了房間。那時的她終於知道了母親爲何嘆氣,是因爲,她們這種人,是很難擁有真情的。
霍真真回過神來,薛檸還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站在面前,不知爲什麼,她突然就失去了多說的慾望,於是她只是點了點頭,然後目無表情的看着薛檸如蒙大赦一樣快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