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斷電話,裴遠歸一個人在窗邊立了很久。半響,他從兜裏掏出了一支菸,遞到脣邊,卻沒有立即點燃。裴遠歸的視線落在不遠處虛空中的一點,不知道在想什麼,半響,勾脣一笑。

    他本就是一副多情的長相,這笑落在他臉上本該是俊美而瀟灑的,此刻卻只剩下滿滿的嘲諷與陰戾。

    裴遠歸最後還是將那支一直含在脣邊的煙給點燃了。猩紅的一點,在冷白的醫院環境下愈發明顯。他仰起頭,煙從脣邊到了修長而白皙的手指間,薄脣微啓,嫺熟地朝空中慢慢吐出來一個菸圈。只見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象放蕩不拘,但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脣這時卻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此時他立在牆邊抽着煙的樣子,說不出的落寞與寂寥。

    護士小袁眼裏滿是驚豔。男人這副抽着煙的樣子說不出的性感,可這裏是禁菸區。她在同事們的慫恿和催促下,還是鼓起了勇氣,硬着頭皮走了上前。“先,先生,我們這裏是不允許抽菸的。”

    身邊突然響起了陌生的女聲。她像是很怕他,聲線有些顫抖,語氣也怯怯的,聲音也不大。

    裴遠歸偏頭。

    是一個小護士,看起來年齡不大,此刻正紅着臉,瞪着眼睛看着他。

    裴遠歸隨意一瞥,便看見了不遠處一堆看着這邊的護士,一對上眼神便立馬散開了。他心裏沒什麼波動,既然不能抽,那就不抽了。他並沒有所謂的煙癮。

    近距離看,男人的五官顯得更立體而俊美了。小袁看着他線條流暢而凌厲的側臉,嚥了口口水,磕磕碰碰地開口。

    好在男人並沒有爲難她的意思。他只是偏頭看了她一眼,只是就是這一眼。讓她像被雷擊中了,定在了原地。男人很快便滅了眼,朝着走廊另一邊走了。

    擦肩而過,只有小袁愣在了原地。男人已經走遠。

    小袁立馬便被圍在了中間,耳邊全是同事們的嘰嘰喳喳。

    “天哪,這個男人真的好帥啊。”

    “誰說不是呢,聲音也好聽。”

    “絕了,我一開始還以爲這是那個娛樂圈的大明星呢。”

    “啊啊啊啊這是我從出生以來見過最帥的男人!”

    她們是最新的一批實習生,此刻都紅着臉,七嘴八舌地表達着自己的震驚。

    有人突然注意到小袁自男人走了之後便一直沒有說話,失魂落魄地站在一羣人中間,不知道在想什麼。她有些奇怪地問道,“小袁你怎麼了。怎麼一副丟了魂的樣子?”

    見狀,有人打趣道,“怕不是魂都被剛纔那個男人勾走了吧,看着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話音剛落便有人附和她,“我看是,誰讓我們小袁還小呢。”

    這話一出,周圍頓時笑成一片。

    “笑什麼呢,有什麼好笑的,我讓你們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嗎!啊?都很閒是吧,都閒的閒聊起來了!”

    突然,房間裏出來了一個工作了好幾年的護士,見她們這羣實習生都聚在一起,嘰嘰喳喳,頓時火從心來。

    還在高興的衆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責罵聲嚇了一跳,看清來人立馬錶情驚恐地低下了頭,大氣都不敢出。

    來人是負責管理她們這批實習生的已經工作十幾年,資歷頗大的一位護士。

    平時對待她們這批實習生的態度就很嚴厲,而且要求很高,此刻見她們一羣人都不去幹自己的事聚在這裏閒聊,頓時火冒三丈。

    她皺着眉,聲音裏滿是嚴肅與怒不可遏,“我們都在這兒忙得腳不沾地了,你們這羣實習的人倒好,自己的事放着不做,都聚在一起聊天了,怎麼,這些事情是要放着給誰做呢,不會是我們吧,在學校里老師就這樣教你們的,工作時候隨意開小差,嘻嘻哈哈,把自己分內的事情拋到一邊,等着別人做?”

    一生起起來,說話便比平時難聽的多。剛纔還熱鬧歡快的走廊立馬就清冷下來了。年紀較大的這位護士正在氣頭上,說話的音量便大了些,甚至引得不少病人或者病人家屬循聲出來查看。

    小袁和其他實習生現在也都反應過來了,全都白着臉,垂着頭,被罵成這樣都一句也不敢反駁。

    “曉悅來這邊一下。”

    就在氣氛冷得快凝出水來的時候,一位個子稍高的護士開口打破了這凝滯的氛圍。

    那邊需要人幫忙,被叫做曉悅的護士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只是面色嚴肅地看了眼前低着頭白着臉的一圈實習生,“希望以後不要再出現這樣的事,下次被我撞見,就不是僅僅挨幾句罵這麼簡單了。”

    衆實習生也知道只是給臺階下,息事寧人的意思,忙不迭地點頭,“知道了老師,一定不會有下次了。”

    “嗯。”

    見衆人認錯的態度還算誠懇,她的臉色總算好看了點,但也是好看了一瞬。

    沉默半響還見到這羣人像默哀一樣杵在面前,她的氣頓時不打一處來,語氣頗有些恨鐵不成鋼,“還傻站着幹什麼,等我來請你們嗎?快動起來啊。”

    “哦哦哦。”正低着頭等着她說下一句話的衆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點點頭,小跑回自己崗位了。

    這個又自己引起的小插曲裴遠歸是不知道的。他在走廊被人攔下了。

    裴遠歸看着眼前個子到自己耳朵的女孩,不動聲色地挑了挑眉。

    “哥,我們談談。”姜曉曉總算是直視着他了,見男人開過來便開門見山地說道。她說完也沒等裴遠歸反應,直接便轉身往前走了。

    淺藍色的天幕,像一幅潔淨的絲絨,鑲着黃色的金邊。數九以來,朔風吹,寒氣逼人,這又是一個奇冷的冬天。今天卻是罕見的出了太陽,要知道,C市已經陰了很久了。天晴得像一張藍紙,幾片薄薄的白雲,像被陽光曬化了似的,隨風緩緩浮游着。藍色的天幕上嵌着一輪金光燦爛的太陽,一片白雲像碧海上的孤帆在晴空飄遊。

    寒冬裏的暖陽從窗外調皮地闖了進來,照在人的身上分明是溫暖而包容的,可是姜曉曉此刻內心的天氣卻不想是外界的天氣這麼好,怎麼晴朗。

    她有些忐忑不安,又夾雜着一些害怕。

    姜曉曉先要從裴遠歸那裏得到一個真實的答案,但又恐懼這答案正如自己心中所想。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猛然意識到,裴遠歸對於自己來說有多麼重要,她在害怕,害怕失去。於是,她猶豫了。這件事,到底該不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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