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不是清嶼哥哥嗎?真巧啊,你也來這裏喫飯了。”
就在氣氛又變得僵硬無比,桑椀在兩人視線下坐立難安,圍觀羣衆的吸了一口冷氣的時候,一個誰也沒預料到的不速之客出現了。
霍真真端着她的餐盤,一屁股坐在了是桑椀身邊,這下可好了,四個座位都坐滿了,桑椀和霍真真坐一起,祁楚禮和季清嶼在對面。
氣氛再一次變得詭異起來,桑椀甚至聽見了周圍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起鬨聲。
季清嶼的表情已經在看清來人便徹底冷了下來,再看見她坐下了的時候面上已經沒了任何情緒。
“你怎麼來了?”
季清嶼開口,面上看不出情緒,說話的聲音卻是冷得掉渣。
聽到這樣的一句毫不留情的話,霍真真臉上帶着的笑意也僵住了,連帶着正在往下坐的動作也僵住了。
氣氛一滯。
桑椀此刻心裏已經沒有半點波瀾了,她眼觀鼻鼻觀心,低着頭沒看眼前任何人。
好啊,又來一個麻煩精,現在場面更加尷尬了。
而在場的另一個人則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作壁上觀的樣子,他也不避諱什麼,就這樣抱着手臂,好整以暇,饒有興趣地抱着手臂在旁邊旁觀。
霍真真此刻臉上優雅而恰到好處的笑已經快保持不住了。
她來之前有想過清嶼哥哥的態度可能會是不太好,畢竟之前鬧得不歡而散,而且她還在他面前發了那麼大的火,雖然她之後也後悔了,也嘗試過去找清嶼哥哥道歉,可他直接就不給她這個機會,每次她去教室找他,得到的結果不是不在就是不方便,更別提給清嶼哥哥打電話了,他根本不接。
聽到別人說清嶼哥哥出現在食堂的那一次,她高興極了。終於可以和清嶼哥哥見面了,霍真真想,只要見到清嶼哥哥,當面跟他道歉的話,他一定就會原諒她的。但是,當她興沖沖地來到食堂的時候,居然發現,他的身邊坐了其他女生,還是那個她最討厭的女生——桑椀。
霍真真面上的笑容那一次幾乎是掛不住了,這讓她幾乎是立刻就回想起了清嶼哥哥和她爭吵的原因,就是因爲她。
幾天前。
一食堂三樓的角落裏。
霍真真撐着下巴,滿眼傾慕地看着眼前的男生。
季清嶼放下筷子,有些煩躁地擰了擰眉。
現在從回憶裏看,清嶼哥哥那時看她的眼神就已經開始不對勁了,跟以往的平靜無波不太一樣,那是一種隱隱不耐,卻又暗自壓制的眼神。
現在作爲旁觀者的霍真真看得分明,心也跟着發寒,可是當時的她滿心都是清嶼哥哥終於答應和她一起喫午飯的欣喜和高興,絲毫沒有察覺出來他語氣的微妙不同。
“喫好了嗎?”
當時的她表情天真又甜蜜地點點頭。
看着清嶼哥哥他從桌上的抽紙裏拿出一張紙,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他隨即漫不經心地開口:“我有話想對你說。”
眼前的少女肉眼可見的眼睛一亮。
此刻的霍真真看着當時自己臉上滿是單純的期待,對一切一無所知,那時的她並不知道,這所謂想和她說的話並不是她所期待的甜言蜜語,也不是濃情蜜意,而是打破她多年以來的執着與幻想的利劍,撕開了她這麼多年來自欺欺人的美夢。
“好啊。”霍真真的語氣是歡呼雀躍的。
換做別人被她這樣眼含期待地看着,說不定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什麼都可以答應她了。
可頂着這種目光的季清嶼卻不爲所動。
他語氣冷淡:“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麼?”
霍真真先是一愣,隨即委屈地嘟起了嘴。
“我什麼都沒幹。”
季清嶼臉上沒什麼情緒,“有人說你去找了桑椀。”
霍真真聞言表情立刻變了。
“她居然和你告狀!”
季清嶼仍是冷冷淡淡。
“沒有,她沒有找我,是別人告訴我的。”
霍真真臉色一白,眼裏馬上蓄滿了淚水。
“她不是纏着你嗎?還噁心的假摔,我只是想勸她不要再糾纏你了。”
說着,想要來拉他放在桌面上的手。
季清嶼不動聲色地避開了她的手,往椅背上一靠,輕輕地呼出了一口氣。
霍真真就這樣,在回憶裏,幾乎是以一個殘酷又冷靜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歇斯底里,痛不欲生,而面前的男生依舊是一臉平靜,甚至是面無表情。
“真真,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回憶裏霍真真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季清嶼沒等她開口。
“12年。真真,你已經17歲了。有些事情我本不想弄得那麼難看,可是你太讓我失望了。以前我可以縱着你,裝作不知道,可是你做的事越來越過分了。”
霍真真聞言臉色一白,徹底慌了。
她開口時聲線顫抖,情緒慢慢有些失控,“我只是想讓那些人離你遠點!我有什麼錯,我喜歡你,你爲什麼不能是我一個人的!”
“你只能是妹妹。”
妹妹?
霍真真此刻便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
只能是妹妹?
哈哈哈,多可笑啊,那麼多年的付出與交出的真心,結果就換了一個,妹妹?
她幾乎是哭着在笑。
從小到大,多少人都一遍一遍地告訴她,他季清嶼不配,他只是一個身份尷尬低微的私生子,他她不能和他多接觸,會被帶壞,他之間家世的差距是一道鴻溝,他們之間是不可能的,而與她最爲匹配的是季家的大少爺,他們門當戶對,是註定要走到一起的,她在成年的那一天就將會成爲他的未婚妻。
外界都和她說,這是一門好姻緣,季大少爺不僅家世優渥,爲人端方沉穩,而且將來是要繼承季家的,包括媽媽,他們都這麼說。
一開始的她順從了,霍真真已經接受了自己將來的命運,成爲季家的兒媳,成爲未來的當家主母。她一開始便知道,這場婚姻是場交易,除了兩個當事人,其他的人都喜聞樂見的結果,儘管媽媽告訴她,這不是聯姻。
直到那次季家大少爺18歲的成人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