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秉權和張氏一聽,兩人臉色都極其不好。

    這麼多年他們夫婦倆照料三個傷病殘的兒子,又要應付那些雜事,沒有倒下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小兒子受了委屈,他們心裏也明白。

    可沒辦法給他撐腰。

    否則一旦大府停了他們的用度,一家老小都得餓死。

    如今女兒給了他們擡頭的硬氣。

    張氏深吸一口氣,上前一步,沉着臉說:“大嫂美意就不必了,這樣的美差還是留給景陽吧。”

    “柳姨娘不是跟弟妹你提了幾次嗎?我兒雖然辦不了什麼實事。”

    “但他還年輕,再頑皮也就是個一兩年就收心了。”

    提到柳姨娘,呂氏一張臉僵住,笑容凝固。

    國公府中三兄弟,唯獨她的丈夫納了妾。

    若是如此也就算了,可祖上名聲在外,都是出了名的情種。

    偏偏到了他安秉承這裏就變了!

    當初嫁進來,她看中不就是這個嗎?

    沒成想那起子死人不僅納妾,還寵上了!

    還擡爲貴妾!

    簡直要活生生氣死她!

    偏偏也還生了一雙兒女,女兒處處比芙蓉強,特別會討好老爺。

    兒子安景陽就是廢物一坨。

    不是喫酒鬧事,就是嫖賭,簡直就是個毒物!

    偏生老爺偏心得很,總覺得他會改。

    每次闖了禍,都要她來收拾爛攤子。

    那柳氏就只會哭哭啼啼,掉幾顆珍珠,什麼事也不用愁。

    若不是擔心累及她兒官聲,她閒得慌管這等爛事兒!

    這家裏家外,哪個不笑話她?

    其他夫人也就罷了。

    她張氏有什麼資格?

    呂氏連呼吸冒着火氣,看着張氏那張臉,這身金貴的服飾,恨不得上手薅下來!

    她還以爲國公府有多少油水呢!

    結果就是個空殼子!

    要不是給她這三個兒子治病,家裏哪能那麼窮?

    “呵,大嫂說得是。”

    呂氏垮下臉冷笑。

    “如今大哥大嫂一家是攀附上高枝兒了,自然是瞧不上這點差事了。”

    “原想着你們不容易,早點讓這孩子乾點事情,也能貼補貼補家用。”

    “也罷,是我自作多情了。”

    “芙蓉,我們走!”

    呂氏氣呼呼吩咐,扭頭準備走。

    “二嬸,且留步。”

    安予棠倒是沒想到親孃這三兩句話對呂氏的殺傷力這麼大,這承受能力未免太薄弱了吧?

    就這?

    敢在她面前蹦躂呢?

    前面兒的也就算了。

    這夫婦倆貪得無厭,不過是天武帝手裏的一顆棋子罷了。

    等到棋子成爲棄子的時候,有的是他們苦頭喫。

    她犯不着浪費精力去對付。

    不過,想拿她當冤大頭?

    且做夢去吧。

    “你幹什麼?”呂氏臉色不好。

    這個張婉以前還真是看不出來啊!

    這嘴巴竟然這麼會說!

    大庭廣衆下就讓她難堪!

    虧她還是相府千金,書香門第,大家閨秀呢!

    安予棠心裏覺得好笑。

    這就惱羞成怒啦?

    她還沒發力呢!

    安景湛這時開口:“二嬸子要走可以,先把賬結了。”

    “你說什麼?!”

    呂氏一下就尖叫跳起來了!

    安景湛坐在新制的輪椅上,雖然鋪了獸皮,但冰冷的金屬感透着着冰冷的距離感。

    而安景湛不苟言笑,哪怕坐着,那氣場不容忽視。

    “結賬啊!喫飯不給錢,你們喫霸王餐,當老賴呢?!”

    安景聰粗聲大氣道。

    安芙蓉終於感受到了四周的目光,俏臉刷的通紅。

    她緊緊抱着懷裏的靈寵,漲紅着臉衝安予棠道:“安予棠你這什麼意思?我們喫飯還要給錢?”

    安予棠不禁挑挑眉,輕笑:“喫飯不給錢,喫白食嗎?”

    “你!”

    安芙蓉吸氣,她快窒息了!

    尤其是感受到這些目光後,她感覺自己像個透明人,大條條地被人看個乾淨,臉上也火燒火燎的辣疼。

    “我們是一家人!我娘照顧你們一家幾口這麼長時間,喫你一頓飯不過分吧?”

    “你怎麼這麼小氣?”

    “我娘沒功勞也有苦勞,要是沒我們,你們一家早就餓死了!”

    “你連救天上居東家的錢都有我們的一份!這頓飯你當然要請!”

    安芙蓉詭辯,恨不得馬上遁地走人。

    “沒錯!”

    呂氏眼睛一亮,這女兒總算是會說話了。

    沒白養。

    “你月月拿到手的錢,都是府上出的。”

    “救那什麼東家,使的錢也是這個錢,按理說我們也有一份。”

    “喫你們一頓怎麼了?”

    “合該是你早早備下,請我們過來纔是。”

    “沒想到你卻是一點孝心都沒有,還這樣和長輩說話,真是在外面野養壞了。”

    張氏一時被她這話氣得夠嗆。

    “呂氏,你說這話憑良心!”

    “我丈夫我兩個兒子,拿着朝廷的俸祿,何時要你們養了?”

    “我女兒每月的錢都是她父兄出,你們何時給過一分一毫?”

    呂翠蘭眼睛一眯:“大嫂,你這話就說得不地道了吧?”

    “府上給你這三個兒子看病吃藥都窮了,他們的俸祿能有多少?”

    “我算是明白了,如今女兒成了準王妃,又攀附上了這樣富貴的東家,眼裏哪裏還有我們這些親戚?”

    “你胡說八道!那是我的嫁妝!”

    張氏氣得紅眼。

    這些年除了丈夫兒子的俸祿,都是她的嫁妝在支撐,什麼時候動用過大府上的錢了?

    那麼一兩回還是支用,是要還回去的!

    否則就生利息!

    有這樣的親戚嗎?

    還是一母同胞的手足!

    “還有我拿這些東西,也不是爲了這兩嘴喫的。”

    呂氏見一家人沒說話,自以爲佔了上風,腰桿挺得更直了。

    “你養在外面十來年,回來就頂撞長輩。”

    “如今你又領了天家恩賜,卻沒想過對族中長輩儘儘心意。”

    她這話是對安予棠說的,轉頭又看向張氏。

    “大嫂,我知你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些事情忘了個遍。”

    “可我如今管着府上的大小事務,就須得面面俱到。”

    “天家賜婚,你們沒想着孝敬長輩,去祠堂拜告。”

    “這些東西我都是爲了族中長輩,祠堂祭拜準備的禮品。”

    “這些錢賬難道不該你們來出嗎?”

    呂氏說得頭頭是道,倒是有一部分看客很認同。

    聽到那些客人的竊竊私語,安予棠眼底笑意更甚。

    沒想到這呂氏還是個道德綁架高手,倒也不算是沒腦子。

    “才這麼點東西,我還是再三合計了纔拿的。”

    “大哥大嫂,不知我哪裏沒做對?”

    呂氏乘勝追擊,見張氏那張臉難堪,她就高興。

    讓你高高在上!讓你囂張跋扈!

    真以爲自個兒還是相府千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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