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予棠點名的兩人臉色很不好看。

    裴相和安秉承看着公堂外怒氣沖天的百姓,怎麼也沒想到自家逆子能捅出這麼大簍子!

    竟然還害死了人!

    若是一兩個,他們還能說是污衊造謠生事。

    可眼下有近百人,這還能是污衊嗎?

    尤其是那些靈位,看得兩人瘮得慌。

    裴均心情鬱悶,後脊卻冒着寒氣。

    既是生氣,也是畏懼。

    若皇上得知此事,不僅會責問他。

    而他這個架在火上烤的相爺之位也會受到更多的質疑,只怕彈劾的奏章都能堆成倉庫。

    裴相臉色陰沉,忽的瞥見了坐在輪椅上的安景湛。

    安景湛從始至終沒說幾句話。

    雖然他如今人不在朝中,但他年少成名,才華橫溢,心思和城府非尋常人能對付。

    此番傷的若是旁人,他倒是還能想辦法周旋。

    可傷的是安景聰。

    這是安秉權唯一完好的兒子。

    如今皇上賜婚於寧王,這其中殺機深藏。

    若他壞了皇上的事情,只怕不是他一人腦袋落地這般簡單。

    思及種種,裴均整個後背已經溼透了,冷意浸入骨髓。

    安秉承想的卻是不能讓大房有幾乎把爵位奪回去。

    “嚴大人。”

    裴均取捨完畢,拱手看向高堂。

    “裴相請講。”

    嚴詠示意,這案子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

    稍有不慎,這些個權貴他都要得罪光了。

    “大人,蘇大監來了。”

    鄭少卿疾步過來彙報。

    其實不用他說,大理寺外已經見到了蘇大監的身影。

    見到蘇大監出現,裴相等人臉色劇變。

    安予棠眼底露出異色,她只想着把事情鬧到大理寺,若是大理寺不能給個說法,那邊聯合受害者家屬。

    她要辦的書局,第一件事情就大肆宣傳此事。

    她就不信會傳不到天武帝耳中。

    天武帝雖然剛愎自用,可他還是深知民心一事有多重要。

    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臣子心腹,縱子行兇,官府朝廷竟無人能辦,這樣的風氣她就不信天武帝能夠容忍。

    只是她沒想到段佑霖這小子能有這樣的腦筋,居然把事情安排得妥妥當當,連宮裏就放了消息過去。

    段佑霖心裏也困惑,也不禁朝她多看了兩眼。

    這秦老師是什麼來歷?

    他們纔到大理寺沒多久,這些曾就的受害人都來了,甚至連宮裏都驚動了。

    驚動了宮裏,那這件事情想要善了,沒那麼簡單了。

    這幾位公子哥的好日子也是要到頭了。

    “聖上口諭,衛國公相府公子傷人作惡一事,須嚴加懲辦!從犯者,一律按主犯處置!欽此!”

    蘇大監步入公堂,甩了甩手裏的拂塵,嗓音獨特,卻威嚴不減。

    “臣,遵旨!”

    嚴詠下堂叩禮,起身後看了眼公堂裏的人。

    “下官該死,教子無方,做出此等忤逆之事,臣有罪!願罰俸三年,略略補過。”

    “逆子所傷之人,臣自當竭力醫治救助。”

    “逆子傷人,理應按律嚴懲,罪臣決無異議。”

    裴均反應極快,蘇大監眼神從他身上掠過時,他立即抱手躬身行禮,字字懇切入情。

    咚。

    不等公堂外的百姓哭訴,他直接雙膝下跪。

    “裴自知罪孽深重,教出此子,裴有罪。”

    “裴疏於管教,才教養出如此逆子,惹出此等禍事。”

    “裴不自辯,今後自當爲君爲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裴在此叩首,代逆子賠罪!”

    裴均說磕頭真磕頭,那叫一個響亮。

    安予棠在一旁聽着都覺得腦門疼。

    不過這個裴相可真是會來事兒!

    她瞥了瞥蘇大監,又看看聲淚俱下,言辭懇切的裴相,不愧是天武帝一手提拔上來的人物。

    轉眼功夫就把事情辦了,自己還摘了個乾淨,搞不好還能落個好官聲。

    真是好心計,好快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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