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府兵聞言,對視一眼,面帶難色:“王妃娘娘,您也知道現如今病患多於醫者,太醫那邊已然是忙的不可開交了,這人分明就是死透了,實在沒必要擡過去啊!”
“是啊。”另一人也附和:“方纔大夫也說過,這人確實是沒氣了,或許是這姑娘看錯了。”
鳳輕音瞧了清雅一眼,彼時清雅已然滿臉淚水,跪在她腳邊,表情讓人憐惜。
“人命總是可貴的,只要有一線希望,我們便不可輕易放棄,既然清雅說瞧見了,我們總要拼盡全力試上一試,否則若因此錯過一條人命,那纔是追悔莫及。”鳳輕音道。
聽她如此說,兩府兵也像是大受感動,互相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王妃娘娘當真仁心,我們這便將人擡過去醫治。”
目送二人離開,清雅涕淚滿面,連連叩首感謝。
鳳輕音也是着實心疼這姑娘,拿過自己的帕子爲她擦了擦眼淚:“不必謝我,這都是應該的,快跟過去瞧瞧吧。”
“好。”清雅忙擦乾眼淚,連連朝她鞠躬,而後飛快朝分隔區跑去。
此後的整整一個下午,鳳輕音幾乎忙的腳不沾地。
直到月上枝頭,方纔將西城所有百姓安頓完畢。
不幸病逝者皆被火化,骨灰送至親人手上;倖存者按照症狀輕重分別安排入住分隔區的臨時房間,並遣太醫分管不同病患,輪班值守。
西城目光所及之處,也不復百日死屍遍野的悲慘景象,幾乎大街小巷都被灑滿抑制瘟疫的石灰。
這樣一番安排下來,一切都變得井井有條起來。
鳳輕音渾身痠痛,被丫鬟攙着在帳子前落座,僅喝了口茶,便勞累得險些睡過去。
混沌中,像是有人輕拍了她的肩膀。
鳳輕音勉力睜開眼,只見南宮澈正站在她面前,滿臉擔憂心疼。
“怎的累成這副模樣,累壞了身子可怎麼好?早知如此,我便不該同意你獨自帶人過來。”
南宮澈語氣又是後悔,又是自責。
鳳輕音衝他笑了笑,伸手環住他的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瞬間覺得安心了許多。
“好啦,我沒事,就是累了些罷了,休息一下就好。“鳳輕音安撫南宮澈,但南宮澈依舊不肯放心,拉起她的手便朝內室走去。
“你幹什麼?“鳳輕音見南宮澈拉着自己向內室走去,連忙開口問道。
南宮澈不答,反而回眸衝鳳輕音溫柔一笑:“進去就知道了。“
鳳輕音被這一笑迷惑,不由愣住,待回神之際,已經被南宮澈拉着走進了內室。
待回過神之際,卻發現內室竟有三張牀,而且牀鋪上都蓋了厚厚的棉絮。
鳳輕音有些驚訝,這些個牀鋪本是臨時搭建的,她本想着方便攜帶,便只帶了些簡易物件,就連被褥也是薄薄的一層,想着將就些就罷了。
沒想到,她只是打了個瞌睡的功夫,南宮澈竟已經爲她鋪好了嶄新厚實的被褥。
鳳輕音心裏暖暖的,眼眶不由泛紅,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傻瓜,快些躺下吧,不要凍着了,否則我會心疼的。“
鳳輕音點了點頭。
“你也躺下吧。“
說話間,已經將鳳輕音扶到牀榻上,替她掖好被子。
“你也躺下來。“說着,他便躺在了鳳輕音身旁。
“我不困,先陪你躺一會兒。“
說罷,他便閉上眼睛,鳳輕音看着他俊美的容顏,心裏暖暖的。這一刻,鳳輕音覺得,此生足矣。她願此生與他共枕,共渡餘生。
這般想着,她不由得慢慢放鬆下來,整個人意識滑入夢境的深淵。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清晨。
晨風夾雜着一股草木的清香飄進帳子裏。
鳳輕音揉了揉眼睛,只見帳外天光漸明,她側過頭看了看睡在身旁的人,正要起身,餘光忽而瞥見帳子外似乎有個人影。
這麼早,是誰在外面?
她一邊想着一邊起身,掀開簾子一瞧,外面站着的竟然是清雅。
小姑娘應當是沒怎麼睡好,眼底有一圈厚厚的陰影,精神卻顯得異常好。
見她過來,清雅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鳳輕音着實被嚇了一跳,連忙將人扶起來。
“這是又怎麼了,難不成你母親……”
清雅搖搖頭,喜極而泣:“王妃娘娘,我母親她……她剛剛醒過來了!”
聞言,鳳輕音也是一愣。
說實話,昨日救治的時候,她也沒什麼把握,畢竟就連大夫看過之後都說無力迴天,鳳輕音只不過是抱着一絲希望,想着就算不成,也不能讓清雅留下終身遺憾。
卻不想人竟然真的救回來了。
“這可是好事啊。”鳳輕音也爲她高興。
清雅笑着點點頭,擦乾臉上的淚水:“娘娘,我們都聽說了,昨天整整一天,您不眠不休,讓太醫們輪番值班給她們瞧病,她們才能那麼快地好起來,您的恩德,我們整個村子的人永遠也不會忘記!”
“別這樣說,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鳳輕音道。
“不,從前村子裏有災禍,我爹孃和叔叔伯伯總會去求神拜佛,可我從不信那些,但今日,您就是我們的神,是我們的佛,今後您如果有用得着我們的地方,我們必定萬死不辭!”
這動靜像是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見原本正在隔離區域的幾個老伯,忙不迭的呼朋喚友,紛紛從屋裏出來,遠遠地望着鳳輕音,一副熱切又不敢上前的樣子。
這些人自發作揖磕頭,感謝的話語不絕,場面甚是壯觀。
鳳輕音從未遇見過這種情況,儘管知道他們是從心而發,這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在這時,然後有一雙手輕輕環住她的腰:“百姓們是發自真心的感謝你,你做了一個正確的選擇。”
鳳輕音回過頭瞧他,兩人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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