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一陣稀稀索索的聲音,來人翻箱倒櫃地在找什麼東西。

    林千俞瞬間明白,這是在找他的玉佩吧。

    尚在思索該怎麼辦,只聽一聲悶哼,那個人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林千俞驚地從牀上下去看,就見房間裏又出來一人,是陳戟。

    “你……”林千俞不知道該問你是怎麼來的,還是該問躺在地上的那個太監是怎麼了?

    陳戟將地上的太監扛起出了房間,沒過多久又回來了。

    林千俞問:“那太監呢?”

    陳戟道:“在外面。”

    林千俞已經點燃了一根蠟燭,藉着微弱的燭光看去,倒吸了一口氣:“你的臉是怎麼了?”

    陳戟的臉上有些青紫,看樣子是被人打的。

    陳戟別開臉沒有說話,林千俞拿着燭臺湊近他的臉:“怎麼回事?你讓人打了?”

    陳戟小聲嗯了一下,似乎覺得這事有些難爲情。

    “誰幹的?”林千俞很快就想明白了,在這宮裏能打他的除了陳朝宗這個皇上也就是幾位皇子了,但陳朝宗一定不會往他的臉上打,所以誰打的不言而喻,“你哥哥們打的?你就那麼老實地讓他們打?”

    “我打不過他們,”陳戟似乎有些泄勁、也有些懊惱,“我空有一番力氣有什麼用!我不會武功招數,連最基本的格擋都不會。我連字都不識,就連書房裏的執事太監都識字,我堂堂一個皇子都不識字。他們欺負我,我打又打不過,輩分又小,宮裏又無人肯爲我撐腰,我能怎麼辦!”

    林千俞還是頭一回聽陳戟說這麼多的話,他怔愣了片刻,手擡起來想要摸摸陳戟的頭,落到半空又放下了,陳戟的年紀也不小了,再摸頭有些不適合。

    林千俞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他這個人平時沒心沒肺嘻嘻哈哈地慣了,什麼事都不放在心上。可要說勸陳戟想開一些忍忍就過去吧,那都是你哥哥之類的話他又說不出口。

    最終,林千俞還是伸出手在他的頭上摸了一把。

    “咱們倆真是太可憐了,不如抱頭痛哭一會兒?”

    陳戟:“……”並不想。

    林千俞張開雙臂,一臉渴望地看着陳戟。

    算了,方纔的那些不甘、怨恨突然都拍拍翅膀飛走了。

    直到手臂有些痠麻,林千俞纔將手臂落下。

    陳戟突然又從懷裏掏出一隻烤雞來,林千俞說怎麼剛纔就覺得屋裏有股香味呢。

    今天他晚上喫得好,一隻烤雞有些喫不下,緩了幾緩,噎了幾噎,最後還是陳戟實在看不下去,將烤雞從他手中拿走。

    林千俞:“!!!”烤雞都不給吃了嗎?

    陳戟一愣,突然不知道怎麼形容現在的心情。林千俞的目光還盯着他手裏的那半隻烤雞上,雖然喫不下了,但也要喫,擠一擠還是能裝得下的,最近實在是沒喫到什麼好東西。

    好像被主人奪了食的小狗,想去要又怕主人不高興,不要吧,還實在想要——這是陳戟此時此刻的想法。

    “我看你喫不下了,”突如其來的罪惡感是怎麼回事?陳戟急急忙忙地解釋着,“我明天再給你帶別的好喫的。”

    林千俞一聽,眼睛就不盯着那半隻烤雞了,用舌頭舔舔脣又喝了一口水,一臉的饜足。

    “你……”陳戟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多大了?”

    “十九。”前幾天剛過的生日。

    不像啊,真的不是九歲嗎?

    林千俞說完了突然反應過來,一手敲在陳戟的頭上:“你個小鬼頭!”

    陳戟喫痛得揉了揉腦袋,又朝着林千俞笑了笑。

    “不過你總這樣也不行啊——”林千俞皺着眉摸着下巴,“也不能總讓他們欺負你,皇宮這麼大,你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但他們總會找到我。”陳戟現在的狀態已和方纔大不一樣,說這話時也沒了方纔的那種怨憤,“每日都要去給父皇和母后請安的。”他雖不是皇后所說,但所有的皇子與公主都要交由皇后撫養。

    林千俞皺着眉看着遠方,也沒什麼好主意,要是有的話這幾日早就用了。

    “那個下人方纔是在找大法師的玉佩嗎?”陳戟忽然問道。

    林千俞有些詫異:“你怎麼知道?”

    “深夜來你房內翻箱倒櫃的定是在找什麼東西,你之前有什麼東西他們也都知道,今夜突然前來翻看,定是在找什麼值錢的東西,”陳戟分析着,“而你唯一值錢的東西也就是那塊玉佩了,你把它露出來了?”

    林千俞一巴掌拍在陳戟的後腦勺上:“你小子可以啊,分析得挺到位。”

    “玉佩已經漏出來了,恐怕你保不住它了。”陳戟又揉揉後腦勺,這種類似拍打小孩子的動作,雖然有些不適應,但不排斥。

    “你是說還會有人來偷?”林千俞其實沒想過這羣人會這麼大膽。

    “偷倒是其次的,只怕有人會因爲這玉佩針對你,”陳戟繼續說道,“給你穿個小鞋什麼的,由不得你不交出玉佩,誰也不會領你的情。那些沒撈到的反而會怨恨你,你的處境可能會比現在更遭。”

    林千俞認爲他說的很有道理:“那怎麼辦?”他沒想過這麼多啊。

    “不如把玉佩給大家分了。”陳戟的年紀不大,但經歷的比林千俞多一些。

    “只有一塊該怎麼分?”林千俞問道,“再說如果開了這個頭,我以後再有什麼好東西都要分給他們嗎?”

    “你要是想日子過得舒坦一些,少不了打點他們,”陳戟認真地給林千俞做着分析,“你獲得好東西的最大概率是父皇賞賜,父皇的東西他們不敢要。至於別人的東西,誰也不能總給你。”

    林千俞一想也是這麼個道理,又想問那以後怎麼辦?給你他們一次他們的胃口會不會更大?但是又一想,他還能活多長時間都還是個未知數,舒坦一天算一天吧。

    林千俞連連點頭:“那我應該怎麼分?玉佩只有一塊啊。”總不能切碎了吧。

    “將玉佩換回銀子,你當着大家的面將玉佩交給管事的,讓他去換銀子,”陳戟說道,“他們自有法子的。”

    林千俞聽後連連稱好:“你說的很有道理。”

    被誇獎的了陳戟很高興,臉上洋溢着笑容,總算不像之前那般陰鬱,有了這個年紀孩子該有的樣子。

    林千俞摸摸下巴突然問:“你這幾次是怎麼突然出現在我房間的?”

    陳戟突然止住了笑容:“時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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