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星晚擡頭,看向大樓的玻璃牆面。

    雖然她看不清裏面,卻依舊能感覺到一道冰冷的目光正在無聲注視着她。

    讓她背後生寒,如墜冰窖。

    這下鬧得,周辭深該有多厭惡她啊,甚至連殺了她的心都會有了。

    阮星晚在林南帶來的保安的幫助下,擠入了人羣,看着在地上撒潑打滾的阮均,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憊:“你到底想怎麼樣?”

    阮均見她,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你來的正好,叫周辭深下來,談談離婚後分財產的事。”

    “我說過了,他的錢和我沒有關係。”

    聞言,阮均拔高了聲音:“怎麼可能沒有關係,你這三年白給他睡的嗎!笑話!他在外面玩兒女人不給錢,別人能讓他走嗎!”

    阮星晚張了張嘴,卻發現沒有什麼和他說的,轉身對林南道:“報警吧。”

    林南微微頷首。

    看見阮星晚離開,阮均趕忙過去拉她:“你怎麼能就這麼走了,我這都是爲了誰,要來的錢我就拿一點,剩餘的還不都是你的!你倒好,還給我甩臉色,白養你這麼多年!”

    阮星晚甩開他的手:“你是爲了什麼自己清楚,你要鬧的話就繼續鬧吧,你被抓走我正好可以清淨兩天。對了,我不會去保釋你,阮忱也不會,你就安安心心待在警局吧,有喫有喝,正好你的債主也沒法去找你。”

    阮均一巴掌打在她臉上,瞪着眼睛道:“你說的這是人話嗎,我辛辛苦苦把你和你弟養那麼大,現在你翅膀硬了,嫁給有錢人了,就看不起我了是不是?”

    “隨你怎麼想。”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阮星晚一秒鐘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低着頭快速離開。

    阮均鬧了這麼半天也沒把周辭深鬧下來,好不容易阮星晚來了,這又走了,他們又報了警,要是真被抓進警局的話,真就麻煩了。

    他惡狠狠對着幾個保安道:“告訴你們總裁,過幾天我還來!”

    阮均走後,人羣也散了。

    林南走進大樓,對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道:“周總,已經解決好了。”

    周辭深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一手拿着手機,渾身上下都透着股寒冷的氣息,他削薄的脣微啓:“阮星晚呢。”

    “已經走了。”

    周辭深嗤笑了聲:“走了?”

    “是的,還……”被打了一巴掌。

    林南剩下的話還沒說完,周辭深便開口:“把下午的會議推遲到明天。”

    林南應聲:“是。”

    周辭深打開手機鎖屏,面無表情的給阮星晚發了一條消息。

    【三點,民政局。】

    過了十分鐘,他才收到回覆:【好。】

    阮星晚坐在街邊的長椅上,回完消息後,就把手機放回包裏,雙手抱腿,把臉埋進膝蓋裏。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去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

    沒有阮均,沒有周辭深,更沒有那些難堪到極點的侮辱。

    過了不知道多久,阮星晚抹了抹眼淚,準備去民政局門口等着,誰知道剛站起來眼前就一陣眩暈,整個世界都開始打轉。

    沒幾秒就暈了過去。

    等她再醒來的時候,四周充滿了消毒水的味道。

    是在醫院。

    她揉了揉腦袋,找到手機看了眼時間。

    四點半。

    阮星晚:“……”

    這下好了,完蛋。

    阮星晚正要給周辭深發消息解釋,身邊的簾子被拉開,護士笑眯眯道:“你醒啦,醫生已經給你做過檢查了,你有點低血糖,又加上早上沒喫飯,沒什麼大礙,休息一會兒就可以走了。”

    阮星晚點了點頭:“謝謝。”

    “對了,你懷孕。你身體底子不太好,一定要注意,特別是前三個月的時候,千萬千萬要小心,過兩天有空了最好叫上你丈夫陪你一起來醫院做個產檢。”

    護士叮囑完就離開了。

    阮星晚聽完她第一句後,整個人就愣在了病牀上。

    這個消息猶如晴天霹靂,完全不亞於她得獎的那天晚上知道阮均欠了一百萬高利貸帶給她的震驚與無措。

    就好像明明看到光明就在前面了,再走一步,只是一步,就能擺脫掉黑暗。

    卻偏偏有人在門口,突然給你築起了一道高牆。

    怎麼都跨不過去。

    阮星晚掀開被子,也顧不上給周辭深解釋了,直接掛了產科的號。

    醫生給她做完檢查後道:“你的確懷孕了,壬辰四十天,胎兒一切正常。不過你之前小產大出血,後續護理也沒有做好,導致你身體多多少少有些問題,這次懷上挺不容易的。你也不用太緊張焦慮,回去之後好好調養身體就好了。”

    阮星晚怔怔的問:“如果……我不想要這個孩子,能做手術嗎?”

    醫生大概是沒料到她會這麼說,停頓了下才道:“手術可以做,但你要考慮清楚,因爲你身體的原因,懷孕本身就很不容易了,這次引產的話會對你造成很大的影響,以後恐怕是……”

    “以後都不能懷孕了嗎?”

    “也不能這麼說,只是會很難,還是要視你身體情況而定。”

    阮星晚垂下頭,沒說話了。

    醫生道:“你先回去好好考慮一下吧,而且你現在身體太虛,也不適合做手術。如果要做的話,等半個月再來。”

    “知道了,謝謝。”

    阮星晚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醫院的,整個人都是懵的。

    她腦海裏也閃過把這件事告訴周辭深的想法。

    可這個想法僅僅是出現了一瞬,就被她給徹底否決了。

    周辭深的底線就是懷孕,他現在正懷疑她之所以離婚是什麼欲擒故衆的手段,要是她在這個節骨眼上說她又懷孕了,只會坐實他給她的罪名。

    而且,她也很清楚,周辭深絕對不會歡迎這個孩子,甚至可以說的上加倍的厭惡。

    回去的路上,她查了查,發現避孕套不是百分百的避孕。

    這他媽能去找誰理論?

    晚上,裴杉杉回去時,屋子漆黑一片,摁開了燈才發現阮星晚裹着毯子坐在沙發裏,雙眼閉着,整個人如同老僧入定般,一動不動。

    裴杉杉坐在她旁邊,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打禪呢這是?”

    阮星晚慢慢睜開眼睛,十分平靜的開口:“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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