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未下了飛機以後，直接去了的總部。
倫敦的時間比南城快八個小時，這個時候，剛好是公司的下班時間，員工正在陸陸續續的離開。
去祕書室問過之後，助理告訴程未，威廉正在開會，還有半個小時結束。
程未點了點頭，去了威廉辦公室等待。
半個小時後，威廉的身影出現在辦公室，身後還跟着幾個高管，正在彙報工作。
看到程未，威廉對那幾個高管說了什麼後，幾人頷首離開。
威廉走到程未對面：“怎麼突然來了？”
程未隨即起身，站在他面前，脣角抿着，一時沒說話。
看到他神色不大對，威廉皺眉：“是不是星晚出什麼事了？”
程未搖了搖頭，把茶几上的牛皮紙袋遞給他，才緩聲開口：“之前，你讓我去查過阮忱的身世，當是得到的結果是，他的出生記錄，是在星晚母親和你分開後的一年半，以及和你的親子鑑定，都是顯示爲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威廉低頭看着他遞過來的文件，面色沉着：“突然提這個做什麼。”
程未道：“因爲我最近發現……當初做的那份親子鑑定，可能是假的。關於出生記錄，我也找到了當時給阮忱接生的醫生再次確定過，他真正的出生日期，應該是星晚母親和你分開後的第七個月，也就是說……”
“小忱他，是你的親兒子。”
威廉猛地擡眼看他，嚯的站了起來，不由得加重了聲音：“你說什麼？”
程未吸了一口氣，繼續道：“我問過醫生了，她說小忱是足月生的，也就是說，在和你分開之前，星晚的母親，就已經懷上他了。出生記錄錯誤是因爲診所的檔案室着過一次火，後面的記錄全是補上去的。或許是補檔案的工作人員記錯了時間，又或者阮均故意爲之……”
“有人說，在診所着火的那幾天，看到阮均在附近徘徊，不管是診所着火當天，還是後期重建，他都很積極的參與幫忙，所以在補錄檔案時，他有很大的機會，來做這件事。”
威廉緊緊捏着手裏的文件，快速拆開了上面的繩子，拿出了那份親子鑑定。
鑑定結果顯示爲，親子關係爲百分之九十九。
威廉臉色微繃，重新看着程未，眸子裏隱隱泛着冷意，沉聲開口：“告訴我原因。”
之前那份親子鑑定結果出錯的原因。
程未道：“對不起……是我疏忽了，我當時應該再仔細一點，多做幾次鑑定。”
威廉收起了臉上所有的神色，一眼不發的看着他，目光卻是逼人的。
對於他，程未早就沒了小時候那個總是溫柔帶笑的叔叔的印象。
這麼多年，他也清楚威廉是怎麼從地獄裏爬出來，爲了復仇，又付出了多少。
沒有威廉提供的龐大資金鍊，也就沒有星動科技的成立。
不管是他，還是丹尼爾，在很多時候，面對他時，都帶了幾分敬畏與懼怕。
威廉重新坐了下來，聲音冷淡：“我瞭解你，知道你不會草率的給到我這個結果。程未，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告訴我原因。”
不等程未開口，他便繼續：“別讓我自己去查。”
程未聲音有些澀：“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都算在我身上不行嗎？”
威廉看着他，沒說話。
辦公室的時針一秒一秒走着，籠罩着這個寂靜又壓抑的地方。
半晌，威廉擡手摁了摁眉心，看上去有些疲憊：“他們知道這件事了嗎。”
程未點頭：“知道。”
一問一答後，辦公室再次安靜了下來。
程未道：“我願意，爲了這件事承擔所有的後果和責任。請您，別再查下去了。”
……
第二天早上，阮星晚醒的時候，看到手機上有一通來自半夜三點的未接來電。
是威廉打的。
只呼入了兩秒就掛了。
即便阮星晚沒有接到這通電話，她也能感覺到電話那頭威廉的無奈與無力。
周辭深見她看到手機發呆，問道：“怎麼了？”
阮星晚收回思緒：“我爸爸給我打的電話。”
“不給他打回去？”
“這會兒那邊還是半夜，我等種中午再……”
周辭深道：“你覺得，他能睡得着嗎。”
阮星晚默，沒說話。
周辭深看出來她不是不想打這通電話，而是不敢。
她怕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威廉，阮忱現在的態度。
電話一打過去，這個話題是怎麼都避免不了的。
所以她還沒準備好，還在猶豫。
周辭深道：“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這通電話我來打。”
阮星晚拉住他的手，搖了搖頭：“還是我來吧。”
周辭深在她眉心上吻了吻：“想喫什麼早餐，我去買。”
“灌湯包和小米粥。”
“好。”
周辭深穿上衣服離開後，阮星晚坐在牀邊，拿着手機，深呼吸了幾口氣，才把電話撥了過去。
電話只響了兩聲，便被接通。
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靜默了幾秒後，阮星晚道：“您都知道了……”
威廉道：“程未都跟我說了。”
頓了頓，又才繼續，“他……知道嗎？”
阮星晚道：“我跟小忱說了。”
如果說在這通電話之前，威廉還不確定阮忱的態度，那從阮星晚欲言又止的話裏，也是能感覺出幾分的。
如果事情順利，她也不會是這個反應了。
半晌，威廉輕嘆，語氣裏滿是疲憊：“如果當初我知道你媽媽懷孕了，就能早點挽回這一切。”
可能二十年前的那些事，也不會發生。
阮星晚道：“這不是你的責任，沒誰會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威廉道：“我本來想回來見見他的，可想了一晚上，還是再等等吧，等他不再那麼抗拒。”
“爸爸，你放心，小忱這邊我會想辦法的。”
“沒事，給他一點時間，等我回來再說吧。”
阮星晚“嗯”了一聲：“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你也別太難過，小忱會慢慢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