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辭深走過來，從身後環住她的腰：“看什麼呢。”
阮星晚擡了擡下巴示意：“你看那是不是我爸爸。”
周辭深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是他。”
“他不是和杉杉父母見面去了嗎，怎麼一個人坐在那裏。”
“問問不就知道了。”
阮星晚點頭，剛準備下樓時，周辭深卻拉住她：“我是讓你給裴杉杉打個電話，你不關心一下她今晚的進展嗎。”
阮星晚：“……”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懷孕了智商就會降低的原因，她總感覺最近自己有些恍惚，也經常丟三落四的。
她在牀邊找到手機，給裴杉杉撥了過去，問她今晚還順利嗎。
裴杉杉大概跟她說了一下，又感慨道：“反正見了你爸爸後，感覺我媽對丹尼爾也沒那麼大的成見了。”
阮星晚握着手機，默了默又才道：“那我爸爸，有說什麼嗎？”
“你爸爸就讓我爸媽放心，也給了他們聯繫方式。不過……”說到一半，裴杉杉深感愧疚，“我還沒來得及跟我媽說你們家裏的情況，她在飯桌上就多問了幾句，你替我跟你爸爸道個歉吧。”
阮星晚知道是什麼情況了，她道：“行，我去跟他說。”
收起手機，她見威廉還坐在那裏，還是打算下樓一趟。
周辭深套了件羽絨服在她身上，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阮星晚小聲抗議道：“這是你的衣服吧，我沒這麼誇張的。”
周辭深給她把帽子戴上：“外面冷，你要是不想穿這麼多，我去讓威廉進來。”
阮星晚：“……”
她踮腳飛快在周辭深脣上吻了一下：“我跟我爸爸聊一會兒，你先睡吧，不用等我了。”
周辭深摟住她，將人摁在懷裏，連本帶利的欺負了幾分鐘，才放她離開。
等阮星晚走後，周辭深拿出手機，撥了林南的號碼，眼裏的暖意逐漸被冰雪覆蓋。
他淡淡開口：“怎麼樣了。”
“我已經聯繫過楊局長了，他派人輪番值守，絕對不會出現畏罪自殺的情況。”
周辭深站在窗前，單手插在褲子口袋裏，不知道在想什麼。
樓下的花園，阮星晚穿着從頭裹到腳的羽絨服，正在慢慢朝威廉挪動。
像是一個笨重的小企鵝。
懵懵懂懂又可愛。
周辭深視線落在她身上，嘴角不由得勾了勾。
林南繼續：“周總，我查過周家那邊了，懷辛自從回去後，便沒有踏出周家家門半步，大少爺也沒有任何動靜。”
周辭深道：“喬恩呢。”
“自從他上次去對許灣動手，但是被江晏攔下之後，便沒了蹤跡。”
半晌，周辭深纔開口：“把守在周家附近的人都撤走。”
林南震驚：“周總……”
現在雙方的戰鬥已經到了白熱化的地步，一旦把人撤走，他們便無從防備。
林南語塞，立即閉嘴。
“周雋年知道我們在盯着他，所以他的消息渠道，遠不止我們知道的那些，再把人留在那裏有什麼意義。”
“我現在就去處理。”
周辭深嗯了聲，掛了電話，視線重新落在阮星晚身上，眉目間的冷意稍有緩解，薄脣輕輕抿着。
……
花園裏，直到阮星晚走近，威廉才發現，他收回思緒：“還沒睡嗎？”
阮星晚坐在他旁邊：“還不困，您呢，不準備休息嗎。”
威廉道：“快了吧，再待一會兒就走了。”
阮星晚轉過頭：“爸爸，今天飯桌上的事，杉杉都跟我說了，她很抱歉。”
聽她這麼說，威廉先是頓了頓，意識到她指的是什麼後，才淡笑了下：“沒關係，本來也是事實。”
阮星晚雙手揣在兜裏，順着威廉剛剛看的方向看了過去。
是那個藤編的鞦韆。
她緩緩出聲：“其實我和小忱這些年也過得挺好的，雖然日子總是吵吵鬧鬧磕磕絆絆，但至少，在那些年我們什麼都不知道的時間裏，也在爲當下努力生活着，並且因爲自己的努力，也得到了應該有的回報。”
威廉默了一陣才道：“你們本來應該過更好的生活。”
阮星晚笑了笑：“生活哪能事事都得償所願呢，我曾經很想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的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可計劃着時，總覺得這是一件很輕鬆，很令人嚮往的事，但實施起來，好像又很難，總會被身邊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牽扯。”
她繼續道：“在最初知道我不是阮均親生的那會兒，小忱一直讓我去找我的親生父母，可我不願意。不過他們都不知道我是爲什麼不願意。”
“我害怕，害怕即將開始一段新的人生，也害怕我的突然出現，會讓我未知的親生父母抗拒和厭惡，也怕他們有了新的家庭，覺得我就是個累贅。我也不想再做，被拋下的那一個。”
阮星晚轉過頭看着威廉，臉上的笑容擴大：“可是現在好了，我知道，我之所會和你分開，不是因爲我被拋下，而是我們走散了，你也並沒有因爲我的出現，厭惡或者抗拒，更沒有一絲一毫覺得我是個累贅。這樣，對我來說就夠了。”
威廉看着她，輕輕笑了下，擡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你在我的記憶裏，永遠都是那個半夜做噩夢會哭鼻子的小丫頭，結果一晃眼，都已經長這麼大了。”
阮星晚抱住他的胳膊，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我們雖然分開了二十年，但未來還有好幾個二十年，所以爸爸，我們重新開始吧。”
“有你，有我，也有小忱。”阮星晚道，“忘掉那些不開心的事，讓一切恢復到最初的樣子。等你和小忱去倫敦前，我們去看看媽媽吧，告訴她，我們一家人已經團聚了，讓她不用再擔心了。”
威廉視線落在花園裏的那些花上，緩緩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