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顧悠童立馬繞過顧呈鳴衝出了房間。
顧呈鳴看着顧悠童對自己母親着急的樣子，心裏對她的懷疑，消除了一部分。
不過這個家，是真的越來越亂了。
救護車很快就趕到了。
顧呈鳴和顧悠童帶着昏迷的顧老太太，一起進了救護車裏。
坐在救護車裏的顧悠童，真的很想逃避。
萬一她奶奶醒了，說出了那些本不該說出的話，自己該怎麼辦……
她父親對她是很寵愛，但那也是以前，現在明顯對她生疏了許多，若是再聽她奶奶煽風點火一下，說不準顧家的財產，她根本分不到。
顧悠童看着昏迷的顧老太太，心情複雜極了。
……
陸招娣的公寓內。
痕妄給她帶了很多好喫的，但陸招娣根本有任何胃口。
她的人皮面具，也依舊不願摘下來。
痕妄看着陸招娣，能感覺到，她似乎很疲倦，估計沒睡好。
“多少喫點東西吧。”
他語調平緩道。
這輩子他沒對哪個女人如此溫柔的說過話。
陸招娣看了眼餐桌上的食物。
都是痕妄從外面餐館裏帶回來的飯菜，很豐盛。
還有一大堆零食。
真拿她當小孩哄啊。
還是覺得，她活不長，所以想讓她過的好一點？
真是可笑至極！
陸招娣擡眸看向痕妄，瞳孔里布滿委屈和心酸，“你不是說會救我嗎？爲什麼現在還沒有找到辦法！”
痕妄斂眸，眉心微蹙，“我想了很多辦法，但都沒用，這毒，估計只有秦兮纔可能有辦法解，而秦兮沒那麼容易見，要找個恰當的時機纔行。”
陸招娣：“等你找到時機，我都快死了！”
爲什麼，到了如今這步，她還要依靠秦兮？
陸招娣越想越難受，胸膛也積攢了說不出的酸澀。
痕妄擡眸看向陸招娣，眸光有些黯淡，“那你就把人皮面具摘下來，這樣至少能夠延長你生命的時間。”
陸招娣抿着脣不說話。
痕妄知道，她這表情，是不願意的意思。
不得不說，封殿下是真的狠。
讓一個女人，對這個會讓她失去生命的人皮面具上癮，不願意摘下，就算是死，也是她自己的原因，怨不了任何人。
且，就算當初，陸招娣戴上人皮面具，馬上就知道有毒，會讓自己失去生命，她也不會願意捨得摘下來。
甚至還可能抱着僥倖心理，一直戴着。
因爲她已經愛上了人皮面具帶給自己的美。
她無法面對人皮面具背後的自己。
所以，她不會願意摘下來的。
即便是讓她生不如死，她也毫不在意。
痕妄：“陸招娣，要活着，還是要美，都只在你的一念之間。”
陸招娣瘋狂的搖頭，“你別跟我說這些了。”
“痕妄，我自己本來的臉，已經被人皮面具的毒，害的全部爛了……現在我原本的臉，一定很醜陋，而且是坑坑窪窪，帶着腐爛的感覺……”
“是個正常人看了，都會厭惡！”
他到這兒，停頓了下，想到自己不能代替所有人，然後補充了一句，“至少我不會。”
陸招娣看向痕妄，“你少虛僞了！等你看到我原本的樣子，就會對我憎惡！嫌棄！甚至馬上把我丟到大街上，讓我自生自滅。”
痕妄心有些痛。
當殺手這麼多年，他一直都是冷血的，沒有被什麼感情牽絆住過，可如今他發現，自從遇到陸招娣，他感情就一直被牽絆着。
甚至情緒，也和以前大不相同。
痕妄：“在你眼裏，我就是那麼膚淺的人……？”
陸招娣：“不是你膚淺，而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我曾經是個大胖子的時候，即便對別人笑臉相迎，換來的也是一句……死胖子。”
“而我姐姐，什麼都不需要做，就有一大堆的人喜歡她，父母也好，同學也罷，他們眼裏只有我姐姐，從來都看不見我。”
“我跟她走在一起，沒人知道我有多自卑。”
“所有的苦，都是我自己嚥下去的。”陸招娣指尖猛烈的顫抖着，想起了曾經各種不好的經歷，她覺得好難過。
她一直想，這個世界，善良真的有用嗎？
善良都不能變成盔甲保護自己。
陸招娣看着痕妄，繼續說：“你知道嗎，我以前也是很好很好的，我信任我姐姐，尊重我姐姐，可我姐姐，爲了不讓我去參加鋼琴大賽，不惜讓我出車禍，毀了整張臉。”
“我想，我的善良，早就死在了那場車禍裏。”
再也，不可能回來了。
是北御霆救了她。
給了她光。
所以，她想永遠的擁有他。
而那時候，秦兮消失了，北御霆的情緒很不好，病的很嚴重。
他是爲秦兮生病的。
他每次發狂，虐待自己，都是爲了秦兮。
可秦兮爲什麼不好好珍惜他？既然不珍惜，她來珍惜！
所以她想成爲北御霆身邊的女人，取代秦兮的位置。
就算不能代替秦兮，也能陪在他的身邊。讓他依賴自己，離不開自己。
可當她沉浸在自己美好的幻想裏時，秦兮回來了！
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世界！
沒人懂她。
她也不需要人懂。
痕妄：“那你覺得，你丟了自己的善良，現在又過得好嗎？”
陸招娣聞言，頓時沉默了。
是啊，她現在過得好嗎？
都不像自己了。
痕妄接着道：“或者說，你開心嗎？”
死路，是她自己作出來的。
但不知道爲什麼，痕妄就是莫名的心疼她，覺得她原本不該如此。
她應該擁有幸福光明的未來，而不是跟自己同流合污。
陸招娣斂眸，“誰能想到呢……我以爲，北御霆會愛上我的。”
那樣好的男人，終究不屬於她。
陸招娣：“痕妄，我不想摘下面具，是因爲，我寧願死，都不願意再去感受別人眼中異樣的眼光。”
“我一直是在嘲笑聲中長大的，在別人情竇初開的年紀，伴隨我的只有我姐的光環。最重要的是，痕妄，你不會喜歡一個醜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