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妄救人可以,但牽連無辜的人,難道他自己不會覺得自己很自私嗎?

    白婉不瞭解痕妄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她只知道,他這樣的行爲,很不好。

    “抱歉。”

    痕妄還是隻會跟白婉道歉。

    白婉身體不舒服,不想跟痕妄計較,移開了停在他身上的視線,抿緊了脣瓣。

    顯然,她非常不開心,那張臉也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

    很快,痕妄叫去準備東西的那些人回到了這裏。

    他們將新被子和新衣服和衛生巾放在了一旁,順便還將裝着餃子的一次性碗筷遞給了痕妄。

    這家餃子是在樓底下不遠處買的,儘管如此,在寒風刺骨的天氣,餃子也沒剛出爐那會兒燙了,不過是溫的,勉強能入口吧。

    餃子湯裏面有調羹,痕妄坐在白婉身邊後,見她虛弱的不成樣,便小心試探了句,“我餵你?”

    這是疑問句。

    代表他尊重她。

    白婉堅強地坐起身子,“我不想喫東西,把衣服給我,你出去,我要換衣服。”

    痕妄:“你就是這麼對幫助你的人說話的?衣服和被子都是我給你準備的,甚至還讓人給你準備了衛生巾,你怎麼一點不懂感恩?”

    他也有些不高興了,連帶着語氣都有些薄怒。

    白婉腦子裏就閃過了幾個字,感恩個屁!

    可她的教養不允許她把這句話說出口。

    她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是因爲她覺得,自己現在變的這麼落魄,這麼可憐,跟痕妄這人是脫不了關係的。

    或許她可以忍着,不生氣,但感恩,這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是痕妄,或許她現在在家裏舒舒服服的休息着,就算身體難受,也有家裏細心的傭人照顧,又怎麼會淪落到這樣的下場。

    白婉一言不發的盯着痕妄,那雙眼睛雖美,但卻尖銳,好像隨時會將痕妄給看出一個洞來一般。

    痕妄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又怎麼會畏懼區區一個女人。

    但對上白婉那雙眼睛時,他承認,自己還是有那麼一瞬間慌了神。

    過了好半晌,他才冷靜地盯着白婉,說道:“你現在身體不舒服,多少喫點熱乎的東西,雖然這餃子是溫的,但總比不喫強。”

    “何況你現在這會兒本就體弱,實在沒必要逞強。我知道你討厭我,但……別拿自己身體開玩笑,成嗎?”

    白婉難以置信,這話是從痕妄嘴裏說出來的。

    記憶中,這男人可從來沒這麼對自己說過話。

    痕妄坐在白婉牀前,然後用調羹舀起了一個餃子,遞到了白婉嘴邊,“身體好了纔有力氣跟我犟不是?”

    白婉擡眸對上他的視線。

    這個男人,長得很好看,就是身上氣質太冷了,但他說出這話的時候,還挺像暖男。

    當然白婉也清楚,暖男這兩個字,壓根跟他搭不上邊。

    白婉有些疲倦的低下了頭,最後妥協的張開了嘴巴。

    餃子溫的,倒是沒有涼,喫起來還行,味道很淡,裏面是青菜豬肉餡的,肉都是瘦弱,似乎沒有參雜一塊肥的,還挺好喫的。

    痕妄又給她舀了一勺餃子湯。

    白婉沒有急着喝,只是看着他細心照顧自己的樣子。

    她有點受夠痕妄這副反怒無常,若即若離的樣子。

    他對她時而冷淡,時而熱情,讓她看不透,這男人到底要的是什麼。

    她想,自己唯一的價值,就是救他那個在意的人,那個人是女孩子,他或許深深愛着……

    他其實沒必要對自己這麼好,凡事親力親爲,可他還是親自的在照顧她。

    爲什麼呢?

    他若是喜歡那個女孩子,應該在那個女孩子的身邊照顧她,陪伴她,而不是出現在自己這裏。

    難道他是怕自己跑了?

    這種說法也不成立啊,這四周銅牆鐵壁,她這麼弱的一個人,怎麼逃的出去?

    還是說,他連喜歡都要雨露均沾,對誰都好,渣男本質。

    白婉想不通。

    痕妄見白婉一直看自己,沒有張嘴喝下他餵過來的餃子湯,有些狐疑的說:“怎麼了?”

    白婉睫毛輕顫,脣瓣也有些哆嗦,“我自己來。”

    痕妄見她這樣說,眼眸微凝,將裝餃子的碗遞給了她。

    她也乖乖的接過,隨意的說了句,“痕妄,我過年能回家嗎……?”

    痕妄愣了愣,距離過年也沒幾天了。

    白婉說:“我想爸爸媽媽了。”

    她在白家,永遠都是個孩子,從來沒喫過苦,就算當年在七區,她也是被好喫好喝供着的。

    這次她真感覺到委屈了。

    她知道自己矯情,可她忍受不了這樣的生活。

    就像是被關在籠子裏的小鳥,渴望自由,但卻沒辦法自由。

    這種感覺,很絕望。

    她想回家,也不期盼能找回哥哥了……

    她消失了這麼久,家裏人肯定很擔心,甚至找遍了C國。

    白婉都能想象到父母打她電話,一直打不通的着急樣子。

    可她回不去,她聯繫不到外界……

    她感的唯一直觀感受,就是累,很累很累。

    痕妄聽着白婉的話,心有那麼一瞬間揪在了一起。

    這個在自己面前,從前樂觀驕傲的女孩子,現在如此狼狽可憐……眼中沒有驕傲,只剩下落寞。

    而她變成現在這樣,都是拜他所賜。

    他開始審視自己,爲了陸招娣,去這樣傷害另一個善良的女孩子,到底對不對。

    他做過很多卑鄙無恥的事情,可他從未像現在這樣自責和難受過。

    痕妄動了動脣,沒有說話。

    這時候,白婉只是淺淺的笑了一聲,聽起來有氣無力的,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疼。

    白婉:“算了,我不問你了。”

    反正不管她怎麼問,都問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白婉安靜的喫完了餃子,可依然很難受。

    喫完餃子後,痕妄起身迴避,對她說了句,“把髒衣服換下來,等會兒我給你收拾。”

    因爲白婉出不去,而這裏都是男人,就只有痕妄能做出這種事情。

    白婉雖然生氣,但也夾雜了害羞,她忍不住的出聲,對着痕妄的背影質問道:“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麼人?”

    “如果只是想用我去威脅秦兮,你完全沒有必要對我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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