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每逢週六和週日的晚上,林墨都會提前打開電腦,點開H臺的直播。
今天是週日,女生組。
節目開始了,她的神情太過專注,其他三位室友不免被吸引過來。
“這就是那個H臺的歌手大賽,我回家的時候他們都在看,我比較看好這個31號......”俞姍指了一下電腦上的一個女生。
“你們覺得17號怎麼樣?”
林墨問了一句,眼睛仍是盯着屏幕。
“聲樂我也學過一段時間,她唱的還不錯,雖然沒有31號強,但音色和外貌上還是比較有優勢的。”
俞姍給了一箇中肯的評價。
“你跟她認識。”何語慧一語道破。
林墨沒打算瞞着她們:“17號翟念甜是我高中同學,同桌。”
俞姍恍然:“原來如此,需要我們幫她投票嗎?”
“謝謝你們,如果可以的話,男生組還有一個,是24號,能不能也麻煩你們投一下......”
俞姍此時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你們班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班級?知道海選的比率是多少嗎,據說數以萬計的人蔘選,最後男女組只各挑出來一百名參加複賽,你們一個班上就佔了兩個?!”
林墨喫驚地看向她:“這個比賽競爭這麼大嗎?”
俞姍剛剛洗了頭,回身拿了個護髮精油瓶子往頭上噴。
“你以爲呢,H臺這兩年收視率不比以前了,就準備了這麼一個全民參與的偶像歌手選拔賽,想提高人氣,請的評委裏面有一位頂流女星和一位成名已久的老牌男歌手,我還知道一點消息,參賽的歌手裏面,有些是有背景的,所以你要有心理準備,期望值不要過高。”
林墨喃喃自語:“那怎麼辦,他倆都是普通家庭出身,念甜爲了參加這個比賽,連大學也沒去上,跟家裏都鬧僵了......”
何語慧比較冷靜:“我們先讓自己的親戚朋友都幫忙投上票,多一點是一點,看看情況再說,凡事無絕對。”
說完她用眼神詢問郭小涵的意見。
郭小涵點了點頭。
林墨感激道:“謝謝你們。”
八十進五十淘汰賽結束時,翟念甜還在場上,而陸軒昨天就通過了。
林墨暫時鬆了一口氣。
陸軒這邊,忽然感覺空曠了許多。
兩週下來,刷掉了一半人。
室友也換了,大家話都不多,只偶爾有那麼一兩個比較活躍的。
畢竟萍水相逢而已,又是競爭對手,比賽完了就各奔前程。
每天練聲樂、舞蹈、排練節目,練得精疲力倦,他還是忙裏偷閒地在想他的墨墨。
如果可以,他很想把她變得小小的,放進自己的衣兜裏面,自己走到哪,就把她帶到哪,他想寸步不離地守着她。
但這只是想象,她有她的學業要完成,他也有他的理想要實現。
也罷,已經到這了,就盡力試試自己能走到哪一步吧。
一週後,50進30,男生組。
林墨白天外出兼職,天黑前總算趕了回來。
俞姍週五回家了一趟,週六下午就破天荒地回宿舍了,還帶了好幾塊包裝好的水果芝士蛋糕和一袋子的珍珠奶茶。
四人搬了凳子坐在林墨的電腦前,一邊喫一邊看。
屏幕上的男生們穿着打扮各不相同,但都神采奕奕。
林墨一眼就看見了他。
他穿着牛仔藍的休閒外套和黑白撞色的長褲,頭髮稍微打理了一下,臉簡單地上了妝。
本來他就長得好看,這樣一番修飾過後,更顯氣宇軒昂。
即使已經看了幾期這個節目,但他每次出場都那麼驚豔。
比賽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林墨喝了口奶茶,然後問她們:“你們感覺他怎麼樣,實力行嗎?”
俞姍:“Perfect.”
何語慧:“一表人才,矯矯不羣。”
郭小涵:“他挺不錯的。”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陸軒幾乎是毫無懸念地進了前三十。
此時他的粉絲數量還只有區區十幾萬。
翟念甜這邊卻是步履維艱。
她也進了三十強,但正因爲如此,留下來的都不是泛泛之輩。
她明白自己這一路過來靠的是甜美的外型和天生優越的嗓音,在唱功上並不特別出衆。
她必須另闢蹊徑。
她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也不能說是現在纔想起,實際上她已魂牽夢縈了不知多少個日夜,但她就是在這個一籌莫展的時間點想到了他。
她站在陽臺上,面對漫無邊際的夜色,深呼吸了幾口氣,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燕老師,我是翟念甜,請你幫下我......”
女生組,30進20。
翟念甜穿着深紫色的連衣裙坐在一架鋼琴面前,彈唱了一首經典的英文歌曲,大放異彩。
由此她順利進入前二十強,並收穫了一大批粉絲。
A市。
“禾揚,這位正在唱歌的是你學生嗎?”
燕禾揚穿着睡衣,仍是帶着金邊眼鏡在看電視熒屏:“嗯,叫翟念甜,跟陸軒一屆的。”
“唱的真不錯,我看她能進前十。”
燕禾揚端起茶几上的潤喉茶抿了一口,想到了一週前接的那個電話。
“燕老師,你看節目了嗎?我不知道我下次該唱什麼了,你,你能不能幫我挑一首英文歌,適合我唱的那種,你有空了,再教教我歌曲裏面的英文發音行嗎......”聲音帶了點哭腔。
他答應了她,本就是自己的學生,遇到難處了,他理當施以援手。
他給她挑了兩首難度不高的英文歌曲,但演唱起來卻特別適合她的聲線。
翟念甜每天廢寢忘食地練習,直至比賽。
兩首英文歌曲,一首讓她進了前二十,一首讓她邁入前十。
能走到這一步,連她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
她沒有再打電話給燕禾揚,只發了一條信息:燕老師,謝謝你這段時間給予我的指導和幫助,以後若是有任何需要我幫忙的地方,請儘管聯繫我。
沒過多久,他回了一句:好好比賽,預祝成功。
夜涼如水。
翟念甜獨自一人在宿舍裏,卸妝後,眼底有一片淡淡的烏青。
她其實想說的是:燕禾揚,你人特別好,我喜歡你。
不過這輩子,她估計是沒法說出口了。
陸軒宿舍。
他閉目躺在單人牀上,周圍寂然無聲。
目前包含他在內,還有十個了。
他沒想到的是翟念甜也比到了現在。
她跟他說過請燕禾揚幫忙的事。
他哥,挺厲害的。
雖然他明面上幾乎沒這樣叫過他,但他心裏早已把他當作親人。
小時候陸雅萍要出去上班,學校離家不遠,他放學後每天自己回家,要是餓了就泡碗方便麪。
有次燒水的時候鍋沒放平,端起來時力氣不夠,不小心手滑了,半鍋水潑了一地。
燕禾揚恰巧過來看他,見這情形立即快步上前,撩起他的褲腿查看,幫他沖涼水,又找了家裏的燙傷膏給他塗上。
忙完後,他去客廳打電話:“姑姑,陸軒燒水時腿不小心被燙了......不算嚴重,你看這段時間週末兩天接他去我那住行嗎,他這樣一個人不安全......”
他坐椅子上看着他,等他打完電話,又將眼神移開了。
燕禾揚當時住的地方是蘭草中學的教師宿舍,六七層高,沒有電梯的那種,他分到的宿舍在六樓。
打車到了地方後,燕禾揚彎腰讓他趴他背上,一步一步地把他背上去。
到了門口,他把他放樓梯坐着,微喘着氣,掏出鑰匙開門。
宿舍是單間,裏面就只有牀、衣櫃、書桌、椅子。
窗臺上擺着一盆淡青綠色的文竹,洗手間比較小。
他很喜歡待在這裏。
後來他到蘭草中學讀書,燕禾揚給了他一把鑰匙,有時候中午或者下午放學他懶得回去,就往這來。
有天中午,他往牀上一躺就睡着了,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燕禾揚坐書桌前,用手撐着頭,閉目假寐。
頭髮長了掃到眼睛他也沒管,金邊眼鏡被隨手放在書桌上。
也對,就一張牀,他睡這了,他就沒地方休息了。
慢慢地他就來得少了。
據說燕禾揚當年滿腹才華,以全市第一的成績考入了國內的一所名校。
畢業後卻拒絕了對他有所青睞的知名企業的邀請,毅然決然地回家鄉當了一名普通教師。
他那張和自己有五六分相似的臉上,常年都是正容亢色的,在學校,很多學生都挺怵他。
後來才知道原來他這副樣子是爲情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