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蓋在身上厚厚的柴火,鬼謠齜牙咧嘴的爬了起來。
擡頭看着晌午略有些刺眼的天空,他不禁有了一瞬的愣神,這是哪裏?
直到溫和的陽光照的他整個人從內而外都是暖洋洋的,他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他沒死。
記憶開閘,如洪水般迴歸腦海。
扯開衣領,看着胸口已經結痂的細長傷口,鬼謠愣了愣。
伸手摸着傷口,隱隱還有一絲刺痛,但癒合的狀況卻超過想象。
這樣的傷沒有十天半個月是恢復不成這個樣子的。
皺着眉頭,鬼謠可不相信他會在柴火堆裏睡了這麼久。
看着不遠處那一灘乾涸的血跡,那是昨夜他的傷口流出的。
鬼謠擡手摸了摸心口下方,眉頭一動,感受到了異物的存在。
掏出一看,是一個再熟悉不過的瓷瓶。
打開來看,裏面是滿滿的橙色藥丸,除了顏色,模樣和綠色紅色的沒有什麼差別。
鬼謠好像明白了什麼,急忙摸着胸口感受了一番。
最終他咧了咧嘴,是他癡心妄想了。心跳還是一如既往的靜止,而且比以往更加的沉寂……
……
天宗,溪水旁,老樹下。
曉夢盤坐在樹下,閉眼修神。
陽光穿過搖曳的枝葉間,在溪水中折射出斑駁光影。微風徐徐,吹動銀白髮絲。
一陣風吹過,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曉夢身側。
曉夢睜開雙眼,站起身,向着老者施禮。
“師尊!”
北冥子點了點頭,問道,“小靈是你派出去的?”
曉夢沒有猶豫,乾脆的承認。
北冥子不置可否,接着問道,“你與他本無瓜葛,你爲何要幫他?”
微風吹過,這一次曉夢許久沒有給出答案。
北冥子轉過身,看向溪水中鱗片黝黑的游魚,許久才說道,“你應該知道,以你現在的能力幫不了他。”
曉夢看着腳下的石子,沉默了一下,緩緩道,“所以弟子這次只是幫他殺了蠱蟲!”
沒有等來回應,曉夢擡起頭,眼前卻早已經沒有了北冥子的身影。
眨了眨眼,曉夢嘆了口氣,說實話,她也覺得自己有些衝動了,不過還談不上後悔,所以做了也就做了。
衝着虛空施了一禮,曉夢拿起一旁的木劍,轉身離開了。
……
鬼謠走進一間成衣店,很快又走了出來,只不過和進去時已經完全不同。
本就身材高挑,換上了一身白衣,整個人竟顯得頗爲俊俏。
鬼謠長得並不醜,相反他的五官很精緻,往常只是一臉的死灰之色,再加上表情欠奉,所以並不給人驚豔的感覺。
而此刻,當再次醒來後,鬼謠的面色早已沒了死灰色,只是顯得白淨,還有些許的粉嫩,看着也是翩翩公子。
鬼謠低頭打量這一身白袍,砸了咂嘴,又返回了成衣店。
再次出來時,鬼謠的身體外面多了一件無袖的開襟長袍。長袍裏邊,先前脫下的皮革腰甲也再次被他繫上,手腕的護臂也重新戴上了。
鬼謠嘴角一挑,還是這樣舒坦。
望着人來人往的街道,鬼謠深吸一口氣,接下來,目標,桑海,小聖賢莊!
……
齊魯大地,桑海城。
“籲!”
揮着鞭子的老農拽停了牛車,他回身對着車上說,“小哥,前面就是桑海城了!”
鬼謠直起身,只看見一座巍峨大城矗立在前方。
老農接過碎金,叮囑了一句,“小哥若要進城可得趕快了,晚了城中客棧就要住滿了。”
說完,老農調轉牛車,順着大路離開了。
鬼謠進了城,按照老農的叮囑先找了一間客棧,定好房間又馬不停蹄的去尋找小聖賢莊。
只是隨意打聽了一下,便知道了小聖賢莊的方位。
看了看天色,已經是下午,距離天黑還有些時候,鬼謠走到了路邊的一家茶水店,叫了一壺水,兩個米餅,靜靜的等候。
一切都等天黑後纔好行動。
……
夜晚降臨,月如銀盤,低懸空中,如水的光暈,灑在斑駁的海面,隨着浪濤破碎起伏。
海邊的山林間,鬼謠屏息凝神,順着上山的石路直奔小聖賢莊,他的速度奇快,卻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高大的牌樓眨眼已過,小聖賢莊的門口守着兩個不停打哈欠的弟子。
鬼謠繞過他們,順着院牆走了會,尋了個方位,細細聆聽,下一刻翻身而入,悄無聲息,如同夜晚上房的黑貓一般。
躲在屋頂,鬼謠細數下方儒家子弟巡邏的次數和頻率,當找到間隙後,他飛身掠起,向着深處衝去。
……
荀況站在門外,放鬆身體,他的手中拿着一枚竹簡。
捏了捏後頸,荀況也不由感慨,深夜苦讀,身體是不如年輕人了。
忽然,他停下動作,輕捋了捋鬍鬚,目光投射而出,看向黑夜中的某個方向。
……
鬼謠此刻有些灰頭土臉,臉色也有些難看。
這小聖賢莊大的驚人!夜晚巡邏又很嚴密,不知道顏路的所在他只能無頭蒼蠅一般亂撞。
這樣下去不行,鬼謠決定還是得找人問問路。
反身回到剛纔經過的弟子院房,鬼謠等了一會,逮到一個出來放水的倒黴蛋。
悄悄的貼了上去,捂住他的口鼻,不管他掙扎的如何激烈,鬼謠都死死的夾住他,飛快的離開院子,一頭扎進了遠處的草叢中。
鬼謠鬆開夾着的儒家弟子,對方立馬栽倒在地,開始像一條脫水的魚一般,張着大口劇烈的呼吸新鮮的空氣。
儒家弟子軟軟的癱坐在地上,吐着舌頭劇烈的喘息,他狠狠的瞪着眼前的這個毛賊,他懷疑這個深夜劫持他的傢伙剛剛是想要憋死他!
鬼謠摸了摸鼻子,他發誓,他沒那麼想過,誰讓他掙扎的太劇烈了,他險些沒留手。
待這個儒家弟子喘過氣來,他委屈的白了鬼謠一眼,伸手進懷裏掏了掏,隨後掏出一個錢袋子,隨手拋了過來。
“吶,我就這些錢了,多了可沒有。”
鬼謠接過錢袋子,眨了眨眼,看着面前攤開手,一副你就是把我扒光了我也沒錢了的樣子的儒家弟子,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吐槽。
這傢伙怎麼這麼熟練?
扔回了錢袋子,鬼謠道,“我不要你的錢,我問你,你知道顏路住在哪裏嗎?”
儒家弟子聞言,悄悄的鬆了口氣,麻利的撿回錢袋子塞回胸口,拍了拍,這才說道,“不要錢你早說嘛,嚇我一跳,不過你找顏路做什麼……”
鬼謠無語的拍了他一巴掌,儒家弟子一縮腦袋,“別打,我說,我說!”
……
鬼謠從草叢中走出來,看了看周圍,尋了個方向,又一次輕巧的翻身上房,順着屋脊伏低而行。
而在剛剛的草叢裏,儒家弟子睡得香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