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馨兒的話,對於盛怒中的溫予易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他看着顧馨兒,伸手鉗住她的下巴,漆黑的眸子裏冰冷到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顧馨兒,爲了逃避我,你還真的是說謊都不打草稿了。”

    沈飛揚當時說顧馨兒摔進噴泉池時,孩子沒掉。

    他興奮地去找溫成楠求證,心懷一絲微末的僥倖,然而溫成楠卻給了他一份報告書。

    雙胎都在那場綁架中死了,胎死腹中……

    猩紅的鮮血染紅了整個地面,沒有哪個孩子能在那樣的情況存活。

    顧馨兒現在卻說,孩子好好的還在肚子裏。

    爲了不讓他碰,連離世的孩子,她都可以隨意捏造了麼?

    她不是向來自詡最在意孩子麼?

    “我沒騙你!”顧馨兒鼻息間都是血腥味,拼命壓住那股反胃感,“孩子真的還在,不信你帶我去醫院檢查,溫成楠可以替我作證……”

    “去醫院,再給你一次逃跑的機會麼?”

    溫予易只要一想到她和路也出現在機場,連他重傷摔下牀她也可以不管,心裏的怒火就越盛。

    溫予易的動作過於粗暴,顧馨兒的小腹開始隱隱作痛。

    她痛苦的皺起眉頭,雙手死死抓住溫予易的手臂,肌膚浮現不一的指痕:“溫予易,你快、快停下來,我肚子疼……”

    溫予易一把鉗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視着自己。

    胸口上猩紅的鮮血隨着他的動作越染越多,但他卻像失控的猛獸。

    “顧馨兒,都到現在的地步了,你還想騙我?不是連我的親吻都感到噁心嗎?那現在呢?”

    汗水滴落在顧馨兒的臉上。

    小腹處的疼痛越來越厲害,她臉上一片濡溼,盯着天花板,到最後她忍不住尖叫出聲,“啊——”

    窗外的月光灑進來,照在馳騁的男人身上,溫予易彷彿如夢初醒,從癲狂中回過神來,才發現身下的女人臉色慘白如紙,黑髮凌亂的貼在額角,已經昏了過去。

    溫予易盯着她狼藉的身體,遍佈斑斑點點的指痕,頓時嚇了一跳。

    他……他剛纔都幹了些什麼?

    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顧馨兒竟然發燒了,嘴裏不斷地說着胡話。,

    一會是喊顧明翰,一會又是說着孩子,直到最後,她不停喊着溫予易的名字……

    充滿了恨,又帶着懇求和悲愴。

    一時間無數情緒涌上心頭,溫予易難以面對這一切,吩咐管家叫來醫生,然後趔趄着離開了溫家別墅,眼神滿是蒼涼。

    開着車,他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行駛着,最終因傷口崩裂太嚴重,失血過多而昏了過去。

    也因此,他並不知道他離開時,顧馨兒身下漫出一灘灘的血……

    ……

    顧馨兒迷迷糊糊的醒過來,頭頂是明亮的白熾燈光。

    隨着意識逐漸回籠,她忽然想起昏迷之前令人作嘔的一幕幕,臉色頓時大變。

    孩子!她的孩子!

    “顧小姐,別亂動!”肩膀忽而被一隻手摁住,耳畔傳來溫成楠驚喜的聲音:“你剛剛做完手術,現在還不宜大幅度動作……”

    手術?什麼手術?

    顧馨兒艱難的看向溫成楠,激動地抓着他的衣服,聲音蒼白無力,“我的孩子……他們還在對不對?”

    溫成楠眼神裏閃過不忍,“你送過來的時候,出血量已經過大……”

    顧馨兒眼淚頓時像斷了線的珍珠往外冒。

    她瘋了一樣推開他。

    “你騙我!不會的,我的孩子那麼堅強,他只是睡着了,溫醫生,我求你,我求你幫我救救他們……我只剩下他們了,我求你……”

    壓抑的情緒像崩塌的洪流,她忍不住嚎啕痛哭。

    “顧小姐你冷靜一點,你聽我說,其實你懷的是雙胞胎,這次流產,流掉的只是那個比較弱的胚胎……”見她哭得這麼激動,溫成楠於心不忍,忙將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慰道。

    哭聲戛然而止。

    顧馨兒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溫成楠繼續安慰道:“你就當是他長得不好,做了個普通的減胎手術,好嗎?”

    減胎手術……

    呵。

    這讓她怎麼可以當只是個簡簡單單的減胎手術?

    顧馨兒機械的啓脣,一張一合的問:“如果沒有這次的意外,是不是隻要我好好養着,這個孩子就可以好好活下來?”

    溫成楠沉默表示默認,他也不知道溫予易怎麼會忽然獸性大發……

    顧馨兒身體一直虧空,如果管家送她來醫院再晚一點,那就不是單純的流掉一個孩子,而是一屍三命!

    顧馨兒捏緊了手裏的被子,恨意,猶如藤枝纏繞,將她整個人牢牢圈住。

    溫予易……

    她到底欠了他什麼?他要這麼懲罰她?

    ……

    路也和喬心安深夜得到消息,急匆匆趕來醫院。

    他們看到顧馨兒被護士推出來,立即上前詢問,“溫醫生,馨兒她怎麼樣了?有沒有事?”

    溫成楠把孩子沒了一個的事情轉述給了路也和喬心安,兩人聽了以後,氣急。

    路也臉上還掛着傷,轉身就要去找溫予易算賬。

    “王八蛋,他爲什麼要這麼對馨兒?難道他造的孽還不夠多麼?我要去殺了他!”

    喬心安趕忙拉住路也。

    “我剛纔接到慕崢衍的電話,溫予易昏在路邊了,被人送去急救室了,更何況他身邊那麼多保鏢,你能闖得進去嗎?還是說,你還想跟機場時一樣,被打回來?”

    路也沉默着,不發一言,搶過護士的工作,推顧馨兒回病房。

    病房裏,喬心安和路也一左一右的,坐在顧馨兒的病牀旁邊。

    喬心安握住顧馨兒的手,安慰道,“馨兒,別難過,我們都會一直陪着你的,你先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

    顧馨兒失神的雙眼有了一絲焦距,她握緊喬心安的手,激動而隱忍,“心安,幫我守住還保住一個孩子的事情。”

    不止喬心安,路也也驚呆了。

    “馨兒,你想要幹什麼?”路也立即問。

    顧馨兒蒼白的臉上浮現決絕的笑容:“也許,我當初就不應該一念之仁,不死不休纔是我們最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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